关于岳飞《满江红》词的通信 恭三: 今天下午,极疲累,因上午二客人来,谈甚久。午饭后,脉搏间歇频,不得转侧而卧。下午收到《文史哲》,鼓其余“勇”,一气读完你的大作大快我心,立即走笔,我痛心于《满江红》若作权之被剥夺,此感情作用也。而你的堂堂大文,则给以科学上的论证。甚得我心,甚得我心。对于“三十功名尘与土”一句,我与你及一般讲解不同。我在你文引此句高头题了两个句子(这是我读书的习惯):尘与土--风尘奔波之谓,非视功名如尘土也。”如我所解,始能与全词尚昂气概吻合。不知老友以为然否? 克家 二月五日灯下疾书 恭三: 昨晚灯下,兴致冲冲,急草一函,以表对你的大作欣慰之情。今再就三十功名尘与土”发挥几句。“八千里路云和月”,亲经实感也,将“三十功名尘与土”解为“视功名如尘土”则成为抽象的、象征的了。与词意不合此其一。 整个词的调子,慷慨激昂,忽插此“消沉”意味一句,不合二也。我的解说,乍看似上下二句同一意思,实则, “三十功名”是纵写,“八千里路”是横写也。 你这专家请看如何? 克家 二月六日下午 克家: 连接两封来信,读后心情,畅快无似。让我先在此表示:你对“三十功名尘与土”一句的解释,确实是至当不易之沦。是你从自己的创作实践中体会得来,不但发前人之所未发,也将是后来人所无法摇憾的。只有照你的解说,才能把“三十功名”和“八千里路”二句解释得通畅无阻。因为,这两句既是相对为文,而又不是以前句的虚写对后句的实写的,则其与后句中“云和月”相对的“尘与土”当然只能是指他长期战斗生涯中所亲自践履过的尘与土,而不会是视同尘土的抽象虚拟之辞。至于用前一句的纵写对后一句的横写,这更显而易见,可惜在这次的讨论文章中,还无一文把它道破。 也只有依照你的解说,才不但能使“三十功名尘与土”一句的意境“与全词高昂气概相吻合”,且还能使这一句与岳飞其他诗文中所体现的意境全相吻合。我在《再论》中所引录的建炎四年岳飞的两篇《题记》当中,一则说:“俟立奇功……他时过此,得勒金石,不胜快哉!”再则说:如或…深入虏廷,缚贼主喋血马前,…取故地再上版籍,他时过此,勒功金石,岂不快哉!”《寄浮图慧海》诗中则又说“功业要刊燕石上”。这些话语的意境何尝是把功名视同尘土?” 我对“尘与土”三字既然还承袭着错误的理解,因而便不兔感觉到这一句与其他诗文意境不相和谐。为求弥合其间的歧异,在《再沦》第一节的最后,我曾费了许多笔墨。在得到你的这一解说之后,那一段文字便应全部作废了。古人惯用“一宇之师”,而今我也套用此涪.拜你为“三字之师”吧!可是说也奇怪,我们虽是近六十年的老友,平时见面虽不是太多,然而每次促膝谈心,总都是上下古今、合“纵”连横”,无所不谈,何独于这首《满江红》词,在许多人已经展开争论之日,甚至连我也已经决定参加讨沦之时,而竞并无一次谈及呢? 《再论》中的论点得到你的认同,“尘与土”三宇又得到你的精辟的见解,这都令我极感欢欣鼓舞。但是,你说《再论》对《满江红》的其他问题已“给以科学上的论证”,这却大有“内台喝采”之嫌。我在文中所作出的论断尽管在我是具有自信的,而且也否,毕竟还得看看有怎样的反应,不能遽尔视为定论。老友且先拭目以待吧! 此复 祝好! 广铭 二月八日 |
浏览:1013 |
| ||
| ||
新增文选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