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思保家国,人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精忠报国》
这些天来,网上网下有关“岳飞、文天祥是不是民族英雄”的争论一直很激烈,循着岳飞这个线索,我想起了屠洪刚的一首老歌,重新听来,竟觉得十分激昂。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开首便点明了那个风起云涌、英雄辈出的时代。大宋的屈辱怕只有自鸦片战争开始的一段历史可以比拟,汉族自始至终处于外族环伺的境地中,一代代英雄马不停蹄地抗辽、抗金、抗元,结果却总是仰天长叹,壮士扼腕。 十二道金牌催岳飞南下的时候,英雄想必就是“心似黄河水茫茫”。迷惘是那个时代英雄的共同心态,“精忠”和“报国”之间的裂隙越来越大。这时候很有必要站出一个奸臣让是我们勉强自圆其说。《杨家将》和《说岳全传》里,潘仁美秦桧坏的离谱,跟忠良找茬坚韧地象《蓝精灵》里的格格巫。但历史总不是童话,秦桧在岳王像前一跪千年,民族的悲剧最终被归结为一个个跳梁小丑。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暗合《满江红》中“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的意境。波澜壮阔的背后却似乎是孤独,李纲何在,宗泽何在,猛回头,已是形单影只,纵横冲突间,淮河以北已无汉家寸土,独木如何擎得起赵氏天下?更何况,这孤独的脊梁也快要折断。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赵构秦桧在西湖歌舞、江南暖风中早已醺然欲醉,杭州即是汴州,哪还顾得上胡尘烽烟中“遗民泪尽”,岳飞来自平民百姓中,深知胡虏铁蹄下践踏的都是自己的手足父兄,只是,故乡早已作了他乡。岳飞一生都在致力于收复河南,那正是他的家乡,在朱仙镇越马扬鞭的岳飞心中泛起的也许正是汤阴的故园黄叶、野塘残菏和老母的萧萧白发(大忠者心中的大孝应该更加深沉),其时,正是1141年,其地,距东京汴梁不过40里。也就在这时,杭州的快马一匹接一匹地飞驰而来,传令兵高举着一面面金牌闯入岳飞的帅帐。千年后想来,我还能感受到岳飞那年功亏一篑的捶心痛苦,“出师为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巾”,岳飞这时已经死了,风波亭的鸩酒、斩首、剥皮、凌迟又算得了什么? “何惜百思保家国”,国家从来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家即是国,国即是家,即便在英文中,“country”也有“故乡,故土,家乡”的含义。又联想到了“民族英雄”之争,其实无论金或是元,对汉族人来说施行的都是暴政,而成吉思汗赫赫武功,作为社会最下层的“汉人”、“南人”实在没有必要跟着去荣耀,那么岳飞和文天祥至少在当时当地就确乎是“民族英雄”了。元朝作为一个统一天下的朝代并没有得什么人望,所以自成吉思汗后不足百年,红巾义旗一举,便“呼啦啦”告土崩瓦解。比较起来,同样是外族入主的清朝就复杂了许多。夏完淳在刑堂上把洪承筹拷问地如坐针毡,但简单拿“民族英雄”和“汉奸”一言以避之未免失之于表面化。明末战乱连年,而满清入关迅速开创了前所未有的“康雍乾盛世”,四海升平,人民乐业,仔细追究起来,这里面未必没有洪承筹、吴三桂一干“贰臣”的功劳。明末嘉定守将以忠义自诩,拒不开城门让百姓逃生,之后城破,嘉定三屠,忠则忠矣,却让人刻骨心寒。“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阐述了国家的三重含义。凌力以一本《倾城倾国》在这三者之间苦苦求索,最后借一个孩子的粗话阐述了她的答案:“俺们草头百姓,小兵卒子,认不得啥君啊臣啊的,谁对咱好,咱也对谁好,谁对咱孬,咱也不尿他!” 电视剧《雍正王朝》中高唱:“得民心者得天下,看江山有谁来主宰”,把这层意思说的更加透彻。从这个意义上说,我更崇拜郭靖和土木堡之变之后独撑危局的于谦,保土安民,“只留清白在人间”,“身前身后名”与我恰如那过眼云烟。 岳飞空怀“还我河山”的雄心壮志,却只能在十二道金牌的催促下兼程南下,“人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踏破贺兰山阙”终成作镜中花水中月,南去的马蹄啊慢些再慢些,让我再望一眼那沃血的故土,是时,枯草青黄,尘土飞扬,来年,浸透鲜血的土地鲜花可会开地更浓烈些?山河依旧,再无人收拾,再无从收拾。 “我愿守土复开疆”,这是在风波亭岳武穆最后的呐喊。镇压钟相杨幺起义,非我所愿;“愚忠”只博了这个“莫须有”的罪名,非我所愿,青史耿耿,请为我抛明心迹。忽然眼前竟是万国来朝,一缕忠魂已升入云霄,大地上只留下猎猎雄风,在枯草黄尘间,在关山河岳间。倪匡的小说中,岳飞英魂千年不散,一家奇怪的蜡象馆里又展现了1142年的风波亭,观者震惊、愤怒、自问。自问我想是最重要的,就如网友小说中的诗句:我常看见那永不甘心的刚强的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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