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千九百九十八年冬月,岁值戊寅,广州新脂斋五造钱塘,乃重访岳庙,感其拳拳报国之心,而叹风波之冤。
初,飞身戴母训,率数十子弟兵从戎抗金,北却胡人于黄荡,西收乱民于洞庭。然后北伐,无攻不克。金人闻风色变,见草木以为宋兵。纷曰:“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三十而为中兴名将。人皆以为名利就焉。飞不然,作《满江红》,谓功名事尘土耳,不过珍惜少年有为之时。又述素所怀大志,为除胡虏,复中原。旋复伐金,破大阵。百姓箪食壶浆以迎。既而大败金人于朱仙镇,贼酋困以待死。当其时也,天下皆以为中原可复,旧京可还,徽钦可回。孰料金牌连发,十年苦心,毁于一旦。秦氏复以莫须有罪陷飞,飞愤而书“天日昭昭”。寻蒙难风波亭。俟侩死,高宗退,新帝重图北伐,乃追谥武穆,封鄂王,身后荣耀,过于生前。然宋竟亡。 世以为飞之死侩诸奸人所为,今岳庙犹有秦氏四人跪像。且云:“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其实不然。明文徵明有满江红题飞,余以为甚是:“笑区区,一侩又何能,逢其欲”。飞之冤实自高宗。盖惧徽钦之回也。文谓:“盖徽钦既返,此身谁属。” 噫!飞始入行伍便随康王,辗转十数载。为心腹股肱之臣,宁不知高宗意。使飞为全其首领,趋利避害,不思复国,将相掌中物也。然则飞竟死之,盖有所不为也。古之有大志者,或不当其时,当其时者,或不得其力。时不当不能遂其志,命也;力不逮不能达其志,固也。当其时,逮其力,虽死不回。君子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岂求生前身后哉。 遂吊之曰: 国乱而思忠臣,邦丧则求良将,理之常也。时戎夷漫山牧马,百官束手,华夏遍野哀鸿,一夫振臂。惟我武穆,崛起巷陌之中,驰骋沙场之上。退凶顽,却敌酋。拯万民于水火,扶社稷于倾颓。皆云天下已定,咸谓河山可复。奈何天妒英灵,地恨俊杰。奸尻环伺,谗言遍于朝野,小人当道,忠心弃之狱市。然则天地纵无报应,人心自有公道。故尔佞贼呈凶一时,尸骨早朽,忠臣流芳千古,英名不坠。于兹千年,人犹景仰。历彼万世,谁可诋毁?! 呜呼武穆!为人既杰,为神亦灵。庇我黎民百姓,佑我中华万载。精忠报国之心,常昭日月,还我河山之志,永励后人。伏惟尚飨。 附: 岳飞《满江红》 怒发冲冠屏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 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 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文徵明《满江红》 拂拭残碑,敕飞字,依稀堪读。慨当初,倚飞何重,后来何酷。果是功成身合死,可怜事去言难赎。最无辜,堪怜更堪恨,风波狱。 岂不惜,中原蹙,更不念,徽钦辱?但徽钦既返,此身谁属。千载休言南渡错,当时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侩又何能,逢其欲。 注:是朱仙镇还是偃城其实关系不大,毕竟问题在于高宗,而不是别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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