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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炳·包杏芳 纪念馆

纪念妈妈辞世一周年

李昌安

  妈妈九十年不易人生(之三)
  
  到1965年我的工分劳动一整天增加到6分半,也就是早上是1分半,上午2分,下午2分。我劳动一天才勉强换回自己的口粮钱。这年的下半年国家为了普及扩大教育,实行一种新的学制叫半耕半读学校,也就是半天在原生产队劳动,半天到学校学习,课程除了语文数学基本课外,主要内容设置是农业技术,农业机械,当时的公社也号召辍学在乡学龄少年报名学习,我也就报了名,由于是经历了辛苦的农活后再回到学校课堂特别珍惜课堂的学习机会,在一年的学习中我特别的用功,学习成绩蛮优秀的,还得了甲等奖。但我去学习却影响了家庭,起码少挣了一半以上的工分,在家起码还能多少帮妈妈做些家务事,譬如扶侍牛,收垫牛栏的渣子,浇菜水等。
  由于生产队有文化的人不多,虽然我只读了那么点书,凭着我的勤奋和机灵我兼起了生产队的记工员、卫生员、农业技术员,我做一行爱一行,钻研一行,样样都做得很出色,都受到了大家的好评。在1966年夏天供销合作社来招收亦工亦农性质的营业员,经生产队的推荐,供销社来群众中考察我被录取了。随着我的长大,我多少还能在家帮妈妈承担一些家务事,我这一走所有的事就又全落在妈妈的身上了,苦就苦了妈妈啊,虽然妈妈自觉着她的担子重了,但她觉着儿子终于向外迈出了第一步,为儿子能减少农村劳动而感到高兴,妈妈曾说她再苦再累无所谓,只要你们过得好妈妈就放心。
  根据通知我1966年8月16日,不满17岁的我,自已挑着妈妈准备的铺盖行李,穿妈妈还在油灯下专门为我赶做的一双新布鞋到供销社报到,经过一个月的培训我被分到城北汤家湾合作社百货疋头部当营业员,城北合作社是当时全区八个点中条件最好,是唯一通电的地方,我为能到这里工作而高兴。
  亦工亦农性质是一边从商,一边劳动,合作社是每月发工资32元,按规定应该是一半作为生活费,另一半交给生产队抵作劳动换取生产队记工分,但生产队为了照顾我家,就不要我交钱,生产队也不记工分。自我到合作社上班后虽然妈妈的劳动强度没改善,但家庭的经济状况略有改善,拿的32元钱我很节约,除了我生活费和必要的开支外,尽可能的支援家庭,那时日用生活品都是按计划凭票供应,由于我在合作社的缘故那些东西基本上是我弄回去。
  由于我到合作社对家庭的经济有所支援,再加上弟弟妹妹逐渐长大,家中小的家务事他们也能帮妈妈做一些,爸爸利用工余时间剃头也能多赚取一些工分,妈妈又非常的周密计划精打细算勤俭持家,在那一段坊间有李家是小粮店、小银行、小合作社的说法,这些有点言过其实,但说明经过爸爸妈妈的辛勤劳动家庭状况有所改善。
  1968年初春我应招将要去当兵,当时政审对我原订婚关系引起的变故对爸爸妈妈着实带来了一次大的打击,他们觉着在亲戚间有失信誉和面子,由于我的执着给爸爸妈妈带了很大的伤害,在这里我要说确实对不起爸爸妈妈,但这也是我无奈之举。被录取当兵爸爸妈妈的心情是复杂而沉重的,虽然不是他们的本意,但还是理解了儿子的选择,那天我在安陆城将要出发时,爸爸妈妈起五更赶到安陆当时的一中大操场在千把人中终于找到我送我,爸爸沉默一言不发,妈妈哭红了眼我一阵心酸和失落,心中暗下决心,妈妈,请您不要伤心难过,请您不要自责,虽然儿子暂时为您们带来了难堪和把家庭困难撩下不管,儿子在部队会努力干好来报答您们的。
  我当兵走后家庭发生了一些新的变故,妈妈饭食无味夜不能寝牵挂着远方的儿子。大妹安芳见不到我,就在我经常出现的地方找哥哥,缝人就问我的哥哥呢?大妹安芳从小生病发高烧没条件及时治疗落下后遗症越发严重了,本来聪明伶俐的孩子后来变得迟钝并有间歇性癫痫病,也称并角风。1970年3月份妈妈与其它亲戚到三姨妈家去赶情,妈妈本身就带着仅六岁的小女儿,安芳也想跟着去就跟在后面走,当走到程家垅时妈妈就叫安芳转回去,当赶情的人再往前走到枹桐树渠道旁时发现安芳又跟上来了,这时拉着板车的隔山舅舅张家明不想让安芳再跟着就从板车上拿出根绳子把安芳梱在一棵树上,这种情形使妈妈心里很不好受,嘱咐那树边棚子的人等会松开她的绳子,那人照做了。后来据那人说松开绳子后妹妹顺着渠道往东南方向往前走,可怜本来有病的大妹妹越走越远找不着回家的路走失了,当妈妈赶情回到家时才发现孩子没有回来。一个16岁有病女儿走丢了这给爸爸妈妈是带来了多大的痛苦啊。从此妈妈已顾不了许多与爸爸一起开始了寻女之路。那年代没车只有靠走路,爸爸妈妈就带着干粮爬山涉水到处打听妹妹的踪迹和下落,一连几天在外,含泪露宿荒野寻找不言弃,晚上露宿在别人道场的草堆里或是屋檐下,渴了在河里捧口水喝,干粮吃完了遇上好心人就把点粥喝,过着乞讨的日子。一旦听说哪里稍有点消息爸爸妈妈马不停蹄不辞辛劳的赶往那里,一次次的线索,一次次地失望,当二位老人在外几天爬回屋里时已是身心疲惫。有一次家中突然来了个陌生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在他们那里有个象安芳样的人,妈妈听后当然是喜出望外,好茶好饭相待自不细说,第二天随他一同步行几十里去那里查看时根本就不是的。还有一次一个人领我妈妈去他家里看,当妈妈到他家里说明缘由那人不见了踪影,他老人说他本身就是个疯子。还有一次爸爸妈妈几天外出寻找往回返时在东边花园天就已煞黑,那里离家里还有六十里路啊,爸爸妈妈为了快一点就朝着西边大致方向抄近路,走在荒无的山林里,滚坡爬坎,有河淌水,带着饥饿和失望以及对女的担忧与思念回到家里已快到天亮了。这就是我的爸爸妈妈,我真的找不出用什么样的语言描写他们的坎苛,诉不完他们为了儿女们所遭受的罪孽。人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在妹妹丢失的九年里,妈妈心里是承受何等的煎熬啊,每到一个团圆节,尤其是过年时妈妈心里惦记着生死不明,不晓得流浪在外的亲生骨肉怎么身处何方何地。
  在妈妈寻找妹妹的同时,我在部队也在设法打探消息,我走在行军路上也在观察寻找妹妹的身影,盼望着有奇迹出现,希望煞那间兄妹能在一个不经意的场合见面,啊,这只能是痴想啊。1972年我们部队到湖北参加完渡江演习然后徒步拉练走到河南省罗山县涩港镇我见到路边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一个人的身影有点象妹妹,当我想上前去询问时我脑海又出现了否定的态度,这是河南的一个山区里啊,妹妹怎么会跑到这儿,由于是大部队行军,当我再真的想再看个究竟时部队已走远了。后来我调到部队机关工作,接触的事面广些,我就试图与相关机关和媒体单位发函件联系,曾给人民日报、解放军报、湖北日报等以发函,人民日报还回了信深表同情外,说党报不刊登寻人启事,我就又向安陆、孝感、湖北公安部门求助,我要感谢当时孝感地区公安局他们接到我的寻人函后把信件传递到所有县、公社派出所,有一次王店乡开会,在各大队干部会上宣读了我的信件,征询有此线索的及时报告,在他们的热心帮助下,当时的孝感县公安局王店派出所在月塘湾提供了与我妹妹相符情况,他们上报地区公安局后,地区公安局的李姓科长带着人亲自到我莲花的老家家访,并与我父母前去辨认,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啊,妈妈走到她所在的大门外瞧见安芳就能断定那就是自己亲生骨肉,由此,失散九年的妹妹与家人终于团聚了,但妈妈和妹妹在九年中真是度日如年遭受了难以言说的痛苦和苦难。由于妹妹在那九年中失去了治疗机会和遭受的磨难她的病越发严重,到38岁时过早地离开人世,这也是妈妈永远的痛。最后我要说的是我的这位舅舅啊,你那时怎么就不能对你有病的外甥女有一点包容怜悯之心呢,或许不是你执意狠心把她梱绑在树上,那我的家、我的妈妈和妹妹哪会遭受后来如此的磨难和不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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