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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日晚,20时43分。距马方宣布失联飞机“终结”消息的那场发布会,还有一个多小时。
几名失联乘客家属在微信群中说,马航紧急通知,21时30分丽都饭店2层有发布会,要家属尽快赶到现场。“不会是不好的消息吧”,“我心跳特快,手心冒汗,千万别是不好的消息”。 微信群中,无数个代表祈祷的手势瞬间由家属发出,刷满整个屏幕。 提前收到的一条短信 丽都饭店2层休息区中的投影上,播放着天气预报。“明天是个好天,兴许咱家人就回来了。”一名男家属给大家打着气。话毕,他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女家属。女家属嘴角微微上扬,随后在微信群中发了一句,“他们一定没事”。 这是24日21时30分。10分钟后,一名长卷发女家属举着手机站了起来,“我跟大家说个事”,聊着天的家属渐渐安静下来。 “我刚刚收到一条短信,英文的,有关飞机的。”女家属声音不大,没有拿话筒。“快把电视声音关了!”、“快把话筒递给她!”几名着急听消息的男家属大声喊道。 “我拿网站翻译了一下,内容是‘抱歉地告诉你,飞机可能已坠海’。”女家属说着说着语速变慢,哽咽起来。 “你这是假消息,我们不信。”会场内响起其他家属的声音。 “我确定这是真实的,你们可以不信,但你们肯定也都收到了,这是马航发来的。”女家属缓缓坐下,会场一片寂静,只有电视里传来微弱的声音。 寂静中过了十来分钟。21时55分,分散的家属慢慢聚集在一起,一名家属的手握紧身旁的另一位,“放心,肯定没事,估计又是辟谣,都习惯了。” “现在我们来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央视新闻主持人说道。22时,家属齐齐放下手中的手机,聚精会神地盯着投影。 “快把电视声音调大,调大。”随后会场的工作人员调大了音量。 简单地介绍了搜救情况后,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宣布:“飞机最后终结的位置是在印度洋南部。” 会场的无数家属开始大哭,喊叫,人们关掉电视。 一名50多岁的女家属,腿有些站不住,扶着墙,一遍遍地说,“为什么要坐那班飞机?你本不该上那班飞机的”。一名穿着棕色皮衣的男家属,不停地用皮衣擦去脸上的泪水。他一屁股坐在会场中心的地上,用拳头捶着地,一遍又一遍。 “我还得过日子,家里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我呢”,一名个子不高的女家属低着头,自言自语的说着,像是说给自己,也像是说给其他人。 写给失联乘客的祈福板前,站着一位高个短发的女家属,她盯着板上的字,呆呆站了五分钟。 板子上,曾用各种语言写满了祝福的话。不同语句表达了同一个意思:平安归来,早点回来。 16天时间一次仅有的大笑 时间回到16天前。 3月8日,清晨,手机的几个新闻客户端不停地推送一架飞机失联的消息。 11点,我来到丽都饭店,同许多不知所措地家属一起,被领到了2层的一间小屋里。 一天中,我看见无数家属的沉默、抽泣、放声大哭、大骂、安静……没有任何确切消息,迎接他们的是无尽等待。 一位扎着马尾辫,看起来20多岁的女家属曾猛地一扭身子抱着我:“老公在飞机上,我去机场接他,在机场怎么都找不见。以前他每次下飞机都会第一个给我打电话。” 一位高个儿硬汉,接到一个电话后,表情好像凝固在空气中。先是嘴角抽搐,接着无声流泪,然后嚎啕大哭。他向空气中挥舞着拳头,一下,一下。 一位老奶奶,看不懂英文,一遍遍客气地询问着身边的年轻人,请其帮忙翻译外媒上,那些好的、坏的消息。 家属的情绪一天天累积。每天例行的沟通会上,发言人能够解答的问题很少。“我们会将这些问题进行记录,回去向总部汇报”,“这是涉及军方的问题,我无法替军方回答”。类似的话一次次从马方代表口中说出。 “我们有14位同事、朋友在飞机上,我们也很难过。”3月13日,马航高层管理委员会委员王明财说着,随后开始失声痛哭。短暂的沉默后,家属继续向马航提问。 笑容也曾回到他们的脸上。 3月23日,发布会开了6个半小时,几位家属在发言时点名表扬了充当家属与马来西亚高等级代表团之间的翻译,“翻译得很到位,每一个词都翻译上了,而且语气也很对。”一名男家属在自己发言的末尾,表扬了翻译。这位翻译是一位欧美人。 被表扬的翻译认真地把这句话也翻给了马来西亚高等级代表团的所有人。“哈哈哈”、“这人太有意思了”家属听后,一时间笑声响遍全场,16天,家属第一次开心的大笑,好像忘记了烦恼和疑惑。 新京报记者 李馨 在京连续报道马航失联事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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