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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玉樽纪念馆

抗日战争坚守山东无人区

韩玉樽

  为继承和发扬我军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我把在抗日战争坚守无人区这段史料写出来,以飨读者,永远不要忘记我军的传家宝——艰苦奋斗的作风。
  1943年初春,山东纵队四旅(兼泰山军分区)又一次进行了“精兵简政”,撤消了十团、十二团两个团部,(但团的番号仍保留)。战斗部队编组为四个营,直属旅不包分配指挥。我在的原五连又改编为十二团一营一连。整编开始我连即由张明三营长带领从淄川西的马棚出发,一夜穿过淄、博敌占区,到达淄(川)博(山)益(都)临(胊)四县边联地区的杨集,与旅的钱钧副司令带领的原十团三连和益都独立营升级的二连汇合,编为十二团一营。在钱钧首长的直接指挥下,坚守这一片日伪军制造的无人区游击根据地。该区是1942年10月吉山突围战斗前,由旅的廖容标司令员,钱钧副司令员率十团(缺一、二两个连)、十二团全部及益都独立营,博山县大队为打击制止敌后国民党部队,对日妥协投降的气焰,开展讨吴(化文)战役时打出来的。
  该区的地理位置处于山东抗日根据地鲁中区、渤海区、胶东区以及泰山区、沂山区之间咽喉通道的交汇点,战略位置很重要。当时我们已成立有四县联办(工委书记是张敬涛)。联办机关因无警卫部队,基本上是随钱副司令指挥所(简称“钱指”)行动驻防。我连系较老的个部队,故担负“钱指”、“联办”警卫任务时间较多。该连在整编前吕连长调出后,直到秋季鲁中军区发动的第一次沂山战役时,该连的领导就只是我与李永年副连长和郎一森副指导员。长时间空缺连长,实际上我就成为指导员兼连长的工作。
  川扬集、峨庄为中心的这片日伪制造的无人区,当时确实是十室九空,逃荒早的老百姓还把房屋的门、窗堵了一下,大部分房子内是门窗大开空无一人。屋内饿死的人已无人掩埋。行军路上经常遇到饿死在路边的尸体。遇到这种情况时,即令部队原地休息,一面掩埋好饿尸,一面对部队进行动员教育,激发干部战士们痛恨日伪敌人,爱护人民,树立坚决为人民群众报仇的坚强信念。每个村庄的街道和庭院内蒿草长得都和屋一般高,各庄仅余的几户人家,担两壶水也要拄着棍子才行。群众都以树皮树叶充饥,树皮树叶和包米核,高粱壳子都吃尽后,只好把高梁秸剥掉皮,将内瓤切碎,用榆树皮的粘液水混合到一起烧后吃。疟疾、痢疾流行。临朐的上册、下册村中抱了狼崽子是确有其事并非虚传;来山村三年没生一个小孩子,驻防后,我连民运工作组了解到一家要生小孩的情况,次日派人带着连里捐赠的两体旧军衣和半粮袋小米去救济时,才知婴儿一落地即被其父抛到水溏里了,说反正大人无粮吃也无奶水喂养要活活饿死,不如生下来就抛弃了的好。
  部队到达无人区后,我们连的干部分工每人每天带一个排到野外拔野菜吃,党支部规定距村三里远以内,让给老百姓拔,部队就要到三里地以外去拔。那时我连140余人,一个月只吃了四斤豆油。不久浮肿病增多,百分之八十发疟疾,就到野外挖半夏(一种中药名),把叶子煮水喝,用半夏的根部捣成浆糊,敷在布上贴敷内外关穴位;也用大蒜捣成糊敷在布上,贴敷内关穴位,把战士的皮肤都烧起大水泡。我和李永年副连长分工轮流带一个排和两
  挺机枪,夜间插入淄(川)、博(山)敌后区去,将敌人据点包围监视起来,向地主、资本家征粮筹款,向地主征几只羊。因一只羊的肝可治好七、八人的夜盲症。夜行军怕羊叫暴露目标,把它的舌头都剪掉,为使一只羊肝能多治疗几个人,把生羊肝和大蒜捣成泥糊,我动员战士说,“为了打敌人,就是再难吃也要强吞下去。”经常“钱指”机关及另两个连的同志
  原地休息,等待次日我们征粮的同志回来,分到粮食后才现加工粮食做饭吃,征回的粮、款还得先留出一部分救济驻地的群众;几口人分到一碗粮食时,老大娘、大爷常常连连跪下给磕头,感谢共产党、八路军的救命之恩,三连攻占池上以北峨庄以南日伪占据的一个山头时,将全连的好鞋集中起来给突击排穿。我连跟随“钱指”和“联办”机关警卫,为控制驻地附近的制高点,经常要在山头上设一个班的军士哨,只好把最好的两双鞋放在哨位上,列入交接班项目之一,就是为了一旦发现敌情时,便于穿上跑回连部报告。新参军的战士因长时间吃野菜树皮饿得太厉害,入伍一段时间内要限制他们吃饭量,以免把肠胃撑坏。因新战士吃的多,连的干部和正副班长及共产党员,都自觉地将分给自己的野菜窝窝头勒紧腰带省出半个来让给他们吃。
  干部战士的体力虽越来越差,但还得对驻村仅余的几户群众帮助他们春耕生产。土地已荒芜两三年,必须得先把地里长的又高又厚的蒿草放大火烧掉后,每个班用挖工式的镐头小铁锨一点一点的挖,如果能找到一张犁耙,一个班也只能拉一把犁;几个班轮流倒班拉这一张犁,不然体力吃不消支撑不下来。能帮助群众种上一块地。群众也千感恩万感谢,看到有保存生命的希望了。
  钱钧副司令带的我们一营这支部队,由于坚守在无人区的异常艰苦,鲁中军区《前卫报》曾发表社论赞誉这支部队说:“在一定意义上,时间之长,艰苦之程度并不亚于红军长征时的爬雪山过草地。”并号召军区所有主力部队,募捐鞋子、军装、毛巾、学习本,牙缸等物,发动写慰问信慰问鼓励我们。尽管有的是刚学习文化的干部战士歪三截扭的字写了三言五语的信,当时我连把读每封慰问信,发放每件慰问品都作为政治课来上。以鼓励干部战士不论条件多么艰苦,即使牺牲也要坚持到底完成任务。我们一连除完成战斗和警卫任务外,坚守在无人区一年多无一逃亡;每个干部和党员宁肯自己饿死、牺牲也都自觉地爱护新战士,保护和帮助群众,做到了纪录严明,秋毫无犯。曾有一名解放成分姓李的炊事员,拔野菜时拔了群众间种在高粱地内的三棵小白菜,想腌点咸菜给同志们吃,党支部决定除让他在班务会上做检讨外,并在全连军人大会上做了检讨,受到队前警告处分。至今我想起这件事,对这位炊事员同志仍感到内疚,但当时也正是因为这样做,才赢得了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所以,我在的一连,在参加鲁中军区开展的第三次讨吴伪战役后,曾被十二团的团党代表大会正式做出决定授予模范党支部称号,经军分区党委批准后,并印发了《一连党支部和韩玉樽同志的工作作风》一本小册子,发至全军分区的区中队以上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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