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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兰吉纪念馆

兰吉,一路走好

张劲松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了这个早晨的宁静。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诗人浪濯和王贺打来电话,含泪告诉我:“夏兰吉走了。”夏兰吉走了!我不相信,他身体棒棒的,精力旺盛,嗓音宏阔亮堂,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立马想到,这家伙又在用玩笑逗大家。他居住在长江边的洲地,离城里有百里路程,每每写了一篇自己得意的作品,便会在网上或电话里和朋友开个玩笑。我就经常被他深夜的电话惊醒,被他沾沾自喜的牛逼弄得哭笑不得,彻夜无眠。
  
  经过多方证实,夏兰吉确实走了。如同他的突然的走,我突然感到天旋地转,夹杂在天地之间的万物,无助和脆弱变得从未有过的清晰明了。生命比石头坚硬,也比水柔软和易碎。这个早晨,夏兰吉用死亡顶着我的咽喉,让我失语,让我喘不过气来。望着他飞升天堂的背影,我有着被锥子扎心的难过和疼痛。
  
  我依然拒绝接受这一事实,并下意识地拨着他的手机号码,竟然打通了,响了两声后,手机便关了。随着手机的关闭,世界在我的周围一下子空了起来,我的办公室仿佛被人抽去了一些东西:书桌对面的一把椅子?茶几上一只杯子?书橱里一摞书?
  
  与夏兰吉相识是近几年的事,经常在报纸和文学杂志上读到他的文章,文章和他的名字一样让我感到新奇,感到扑面而来的诗意。通过诗人刘鹏程,我认识了他,他也认识了我。戴一副眼镜,大腹便便,牛逼烘烘,笑起来地动山摇。经常是他从我的诗里挑一些杂物,那怕是一根头发,也会成为他取笑我的素材,当然,我也从他的字里行间找到调侃他的把柄,“针锋相对”,却又不失真诚。这是我们交流的方式。我们两个人性格都是外向,豪爽、率直、侠肝义胆,哽在喉咙里的刺不吐不快,而且都不善于用低音讲话。
  
  文如其人,他的作品洒脱、透明、不矫情扭捏、不涂脂抹粉、不隐蔽躲藏、敏捷、才华横溢。听文友们说,他近期创作了一大批亲情方面的文章,最后的绝笔是怀念他父母的文字,可惜我玩不来电脑,也就没有读过他的这类文字。
  
  夏兰吉真的走了,生命像一棵大树,轰然倒塌,天空摇晃,大地颤动。汽车载着我们去火葬厂与他作最后的告别。迎上来的是他的妻子和一对儿女,泣不成声,望着两个年幼的孩子,瘦嫩的肩膀,承受塌天的灾祸,我们情不自禁地流淌着眼泪。心里撕裂地呼喊着他的名字。他的妻子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哭着说,他几天前还在叨念着加入省作家协会的事。我知道夏兰吉对文学创作满腔热情,孜孜不倦,一篇接一篇地写,一篇接一篇地发。他是自信的,也是孤独和寂寞的,和所有作家诗人一样,他又是脆弱的,同样需要被理解和认可。
  
  我们去迟了,竟然连他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这是多么遗憾的事呀!冥冥之中,我似乎有些明白了,这是夏兰吉有意留给我一生也无法弥补的愧疚。记得一个月前,他来城里,约好下午见面。下午,我却被几个牌友拉去打牌了,竟将见面的事给忘了。事后,我也向他表达了歉意,他在电话里只嘿嘿怪笑了几声,似乎宽恕了我,又似乎不怀好意。没想到,他最后是用这样的方式报复我,不留情面地让我举手认输,他又一次让我折服,他又一次赢了我!以他的果断,说一不二的秉性和力量。
  
  夏兰吉走了,真的走了,好在他的文字还在,他对文学执著的精神还在,我们是不会忘记他的,如同一块丰碑,永远耸立在我们心里。
  
  兰吉,我的好兄弟,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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