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娥琳娜,是前苏联小说《虹》中的女主人公。这个名字,在我国不少女杰的成长道路上,尤其是在蜀中女烈江竹筠、丁佑君的英雄历程中,都起到过非同小可的作用 ——她们都曾以崇敬的心情和自己的女友一道买过、读过、交流过、讨论过这部书,她们都为书中娥琳娜落难受辱而始终不屈的形象所深深震撼,她们都立志一旦同样的考验来临之时自己一定要像前辈女烈一样地坚强…… 《虹》,是前苏联著名的波兰籍女作家万达·瓦西列夫斯卡娅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是对苏联卫国战争中一段悲壮历史的艺术性的真实描述。从这本书诞生至今已有整整60年了,读过此书的人们恐怕对书中的大部分情节早已淡忘,但相信这样一个场面是决不会从他们的记忆中轻易抹去的: “这时月明如昼。月光把全世界都变成了一块天青色的冰块。……一个裸体女人在通往广场的路上跑着。不,她不是在跑,她是向前欠着身子,吃力地迈着小步,蹒跚着。她的大肚子在月光下看得分外清楚。一个德国士兵在她后边跟着。他的步枪的刺刀尖,闪着亮晶晶的寒光。每当女人稍停一下,枪刺就照她脊背上刺去。士兵吆喝着,他的两个同伴吼叫着,怀孕的女人又拼着力气向前走,弯着身子,…… “这就是她,娥琳娜。…… “现在什么样的命运临到娥琳娜的头上了呵。在产前的一两天,裸着身子,光着脚,在雪地里向前跑五十米,向后跑五十米。士兵在狞笑,刺刀戳着脊背。” 郭斯久克·娥琳娜,一个乌克兰乡下小村庄里平平常常的普通农妇,一个直到40岁才怀上了阵亡丈夫遗腹子的初产孕妇,一个被同在森林里打游击的16位青年都称为母亲的成熟寡妇,一个因回家生产而不幸落入法西斯魔掌的女游击队员,就是这样在被冬月映照得如同白昼般的严寒深夜里,被疯狂淫暴的德寇极其野蛮地强行扒光了全身上下所有的衣服,赤条条地挺着就要临产的大肚子,被驱赶到冰天雪地里去…… ——她就这样在全村所有的人隔着窗子的目光下,“裸着身子,光着脚,在雪地里走,任士兵们侮辱”。 ——她就这样一丝不挂地在德国鬼子刺刀的威逼下,“裸着身子,被士兵的狞笑声追逐着,在雪地上走”。 ——她就这样在敌人粗野的狂叫声中,“跌倒在雪地里,被枪托打着,又艰难地爬起来。……腿上往冰冻的雪上流着血,……身子止不住地打寒颤”。 ——她就这样身无寸缕地被无耻下流的法西斯匪徒肆意地凌辱和玩弄着、无情地折磨和摧残着,“但是不哭,不叫,没有一点去见上尉招供的表示”。 ——她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一切连同腹中即将娩出的小生命一道奉献到祖国的祭坛上,“跌倒了又爬起来,爬起来又跌下去。……心里凝结着黑血,凝结着憎恨的血。这给了她力量”…… 啊,这样动人的场面怎能令人忘怀!在瓦西列夫斯卡娅细腻的工笔描绘下,在我国著名学者曹靖华精美的流畅翻译下,这个场面对读者们的身心产生了多么巨大的震撼力和冲击力!虽然没有视频和音频,但这些文字已足以为读者提供充分的想像空间,让娥琳娜的形象跃于纸上而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激起我们强烈的爱国情怀和女烈情结。同样,娥琳娜的形象在当年的江竹筠和丁佑君的心目中,不也正是这样树立起来的吗?榜样的力量真是无穷的啊! 现在,我们当然无法得知,在江竹筠突然听到徐远举威胁要扒光她衣裤的那一瞬间,娥琳娜的形象是否真的曾在江姐的脑海里蓦然闪现过;但是我们却完全可以想象,在丁佑君真的被土匪们扒光后赤身裸体地游街示众的漫漫长路上,娥琳娜的形象是怎样地激励着清纯少女面对围观人群凛然宣告:“乡亲们,我是个大姑娘,落得如此被羞辱,这不是我没了脸面,而是这些畜生叛匪的卑鄙可耻……” 《虹》的原作由瓦西列夫斯卡娅用波兰文创作于1942年,初稿译为俄文后发表于当年8至9月间的莫斯科《消息报》上,修改后的俄文单本于同年年底由莫斯科国家文学书籍出版局出版。曹靖华的中文译作则完成于1943年,当年10月由重庆新知书店初版,1944年再版;1945年北平新知书店、1947年上海新知书店先后再版,1949、1951年由三联书店再版,1952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再版;1990年收入河南教育出版社和北京大学出版社联合出版的《曹靖华译著文集(第二卷)》时,又据苏联国家文学出版社1944年版作了订正。 值得一提的是,曹靖华先生1943年为该书写的“译者序”同样十分精彩,而且更加突出地展示了娥琳娜的形象,更加集中地再现了娥琳娜在寒夜里雪地中刺刀下赤裸孕身备受蹂躏而坚贞不屈的场面。他介绍说:“她,这位女游击队员娥琳娜,是苏联一位真实的女英雄,这是作者根据真正的事实创造出来的典型。是根据 1941年11月,莫斯科州乌瓦洛夫区的一位著名的女英雄、女游击队员亚历山德娜·戴丽曼写成的,她就是这样被德国人虐杀的。” 而我们都知道,同样也都是牺牲于1941年11月的两位更加著名的苏联女游击队员——卓娅·科斯莫杰米扬斯卡娅、丽莎·蔡金娜(另一部著名小说《海鸥》中女主人公卡佳的原型),她们在分别被德国军队绞死和枪决的前一夜,也都曾被扒光衣服赤身裸体地赶到冰天雪地之中,去经受严寒的肆虐和色魔的羞辱。这难道真是惊人的巧合吗?不,这除了进一步证明了当时的法西斯强盗都是同样地肮脏无耻淫荡下流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的解释了! 与亚历山德娜·戴丽曼不同的是,卓娅和蔡金娜当时还都是少女之身。另外新近披露的史料表明,卓娅临刑前还惨遭了淫兽们卑劣至极的集体轮奸;至于蔡金娜是否曾被强奸过,我们还没有看到有关的史料记载,但妙龄处女的裸体受辱已足以引起人们的痛惜之情,于是年轻女烈死后得到她们应有的荣耀是十分自然的。 而亚历山德娜·戴丽曼的名字,就不如这两位少女烈士那么广为人知了,或许这与她只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普通农妇有点关系吧。但须知,她是以其高龄产妇的艰难之躯承受着敌人的暴虐淫辱而始终顽强地反抗着,她独自一人光着身子在挡不住风雪的破敞棚里生下了亡夫留给她的遗腹子,她又亲眼看到她期待了一生的唯一儿子惨死在自己的面前,最后她自己也被德国人用刺刀刺死后投到冰河里……。这一幕幕真实而残酷的女游击队员殉难历程,通过娥琳娜这一形象的艺术再现,更加显露出中年女烈的美丽和成熟母性的魅力。 曹靖华在“译者序”还写道:“日寇的凶残,同德国侵略者可说是一丘之貉。《虹》里边所写的苏联人民遭受的灾害,我们的同胞,在多年的抗战里,真是饱尝了的。……《虹》不但使我们看清了德国侵略者的凶残面貌,使我们惊服于苏联人民,不分前方后方,不分男女老少,所进行的坚决英勇的苦斗。而且使我们的同胞更感到日寇野蛮凶残的可怕,更可以激发我们同胞抗战卫国的热情,坚定我们对于抗战胜利的信心。” 确实,在书中描绘的那个令人终身难忘的场面中,娥琳娜的形象“不是空想,不是虚构。而是苏联卫国战争中一段悲壮的史实。”这一场面,这一形象,激励着当时我国的读者们投入艰苦抗战而终于赶走了日本强盗,又激励着江竹筠和丁佑君她们为着理想和信仰而无怨无悔地奉献出自己的青春女儿之身。而在60年一个轮回之后的今天,这一场面,这一形象,除了引发我们对前辈女烈的深切缅怀之外,还能够激励现实中的我们去做些什么呢? 在纪念《虹》诞生60周年之际,谨以此篇小文献给瓦西列夫斯卡娅笔下的娥琳娜,献给娥琳娜的真实原型亚历山德娜·戴丽曼,献给与娥琳娜一样受尽法西斯凌辱后被残杀的卓娅、蔡金娜,献给在娥琳娜形象激励下为新中国英勇献身的江姐、丁佑君,献给全世界所有像娥琳娜那样为祖国、为和平、为理想、为自由而牺牲的女英烈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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