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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系父亲——刘其林

妈妈

  这马拉松似的年终于过完了,中国年的时间也真是太长,从腊月二十四起,不,还可以推到前面一些,从入冬开始,那些“年”意识强的人就开始有年的准备了,上好的东西都在慢慢地留着过年。入冬是年的起点,一直到正月十五,或者十五之后还有年的余味。
   小时候天天盼过年,目的是能穿上新衣服,吃上平时难以吃上的东西,还可以感受到一种年的气氛。那时物质奇缺,可是家乡的年味很浓。平时省吃俭用,但过年都不想亏待自己。不管有多穷,都得想尽办法,弄来一些鱼肉鸡鸭之类的东西,腌制后,一串串晾在外面,准备过年享用。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做过年糍粑,把糯米蒸熟以后,放在一个石臼里,然后五六个全劳力围在一起,用木棒搅动,必须抓紧时间趁热把米饭捣烂,然后做成一个大饼。这是一种邻居之间互助的集体活动,一家家轮流做。
   忙过一年之后,都想轻松轻松,娱乐娱乐,唱露天花鼓戏,看露天电影,耍花灯。我最喜欢看的是舞龙,大人舞布龙,小孩舞草龙。有一次,在我家屋前的大坪里,我爸用鞭炮声接来了两支舞龙队,一条是公龙,举龙的全是一些彪形大汉;另一条举龙的是一些男子汉似的力气型女人。开始是两龙分别单舞,一条在上腾云驾雾,一条略低奔腾激越,然后合起来齐舞,时而低俯私语,时而飞跃上扬,两条交织在一起,上上下下,倒海翻江,把我看得眼花缭乱。
   那时拜年的气氛很浓,而且要言行一致,口里喊拜,双脚还得真跪下来,我最怕的是这种事。每年大年初一,妈就早早的把我喊起来,早餐后,要挨家挨户登门去跟那些长辈们拜年,喊一声不难,双脚跪下来,真是叫人上刑场一般。记得有一回,我没有要妈喊,就“自觉“地出了家门,妈以为我到邻居家拜年去了,其实我是到戏院看了两个小时戏才回家,后来被妈发现,少不了一顿骂,但我宁愿挨骂,也不愿意跪下拜年。
   如今的年过起来不同,物质丰富不愁,但精神疲乏——累。首先是那顿年饭,筹备一开始,就得若干次进超市,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上挑挑拣拣,也不知道该挑什么才能满足自己,好难。做年饭更难,得讲究一桌菜的档次,味道要可口,形式要多样,营养要齐全,即中味又中看,吃起来要人人满意,要调准众口,真是得绞尽脑汁,费神费力,做顿年饭可以把人累得半死。所以我很乐意于把年饭定在包厢,你爱吃什么就要什么,全家人可以各点所需,扶起筷子就可以吃,倒翻筷子就可以走,吃完走人爽得很,只是多花点钱而已,一年一次,图个轻松,哪里不值得?
   过年的应酬也使人累,大年三十之后,人的流动性比较大,首先张罗走亲戚,走到那家,那家不得安宁。然后是同事朋友串门,这伙还没出门,那一群又来了,使你应接不暇。我最怕的是学生来拜年,他们给老师拜年,成群的现象比较多,一到你家,就像鬼子进了村,倒不是怕他们吃掉什么东西,而是人多声杂调高,时间拉得长,使你只想宁静而不得宁静,哎!人老了真有点心余力绌。
   过年的鞭炮声使人的心累,从过小年的第一声炮响起,一直到元宵节,这中间鞭炮声不断,你走在路上,会有流行炮从你耳边飞过。你出门必须门窗紧闭,小心“野火”飞进来作歹。我最怕的是三十晚上的鞭炮声,只要跨年的钟声一响,这个世界就被淹没在鞭炮声里,谁也听不到别人说话,你的耳朵都成了摆像,心里好烦。因为看春节晚会,大家都转钟才睡,刚入梦,那迎财神的鞭炮声又响起了,这家那家,东处西处,此起彼伏,使你没办法再睡,好累好烦。
   元宵节晚上的鞭炮声也是最旺的,吃完晚饭,我在网上和朋友聊天,因为户外鞭炮声的诱惑,我们只好约了到外面去溜达溜达,去闻闻过年的最后的鞭炮声,去看看过年的最后一道风景线。广场上人山人海,大家都是来看节目的,但因为舞台低,能看到节目的只是少数,大多数人是你看我,我看他。大家最热心的还是放鞭炮,把家里的收藏全部倾出来了,看谁的最响,谁的最亮,谁的色彩多,谁的飞得最高,这花炮的世界的确是精彩,但好看不好闻,整个空气都变了,无色的空气变得有色了,灰蒙蒙的,使人闻到的是刺鼻的硝烟,令人窒息,哎!这空气真该净化了,但愿元宵节的鞭炮声给马拉松似的年画上一个大大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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