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623号馆文选__刁光覃、朱琳 专辑

姐儿仨之二－－老大老二 [原创 2006-06-26 17:45:48 ] 发表者: 乌龙茶社 　　 　　 读到孔庆东对家中大哥二哥的分析，甚觉有趣，因为很像我们家里的大姐二姐，当然我们家还有妹妹。 　　 　　孔庆东说：如果说父亲是“天”的话，那么大哥天然地就认为自己是“天之子”。他常常代父行权，他是家里的总理和宰相。他有庄严的责任感，他必须在邻里拣道貌岸然，在弟妹间一碗醋端平，他要照顾到方方面面，他瞻前顾后，左右平衡，他要在公平处事中树立自己的权威。或温文尔雅，或不苟言笑。总之，他不能犯错误，不能得罪任何人。而二哥与大哥决然不同，而且因为是老二就天生必须有缺点，好让大哥和邻里们指责。因此二哥首先是敢于闯祸。长辈们一般都认为老二是不听话的，其实老二是觉得反正再听话也不如老大顺眼，干脆另辟蹊径独树一帜。 　　 　　自从我从寄宿学习转学到家所在的大院上小学，就开始和姐姐妹妹生活在一起。 　　 　　姐姐是优秀的，无论学习、社会活动、邻里关系，而且自然以老大身份替家长拾遗补漏，为潺弱的妹妹提供保护。姐姐比我高四个年级，我考上了师大二附中，和她一个学校。因为有了一个在学校小有名气的姐姐，我彷佛总处在她的光环之下，心中颇不自在。 　　 　　小学时，暑假、寒假都不肯按时完成作业。夏天，游泳。除了去游泳池，也常去颐和园游。有时约伙伴去，有时一个人去，当妈妈得知我一个人在昆明湖横穿，一阵子后怕。数落完还嘱咐姐姐带着点。冬天滑冰，周末该洗澡，妈妈看澡房快关门了，让姐姐去找，我远远看见她，故意在人群里穿来穿去，让她找不着。平时跳皮筋，新买了鞋，妈妈嘱咐先钉掌再穿，我趁着没钉掌先跳，一个下午就把鞋跳破，让钉鞋的爷爷没处下钉子。跳够了，带一块玩的伙伴到家，把蒸好的一屉花卷吃光，家人回来没得吃了。 　　 　　第一天上中学，在教室打扫了卫生。第二天姐姐告诉我，你们的辅导员是我同学，她说你干活儿挺卖力。我大为扫兴，凡辅导员在场我就偏偏不卖力，决不愿意听姐姐的褒贬。 　　 　　初一我报考二附中的话剧团，人家看见我名字就说“要了她吧，某某的妹妹”，我觉得特别扭。妈妈喜欢舞台剧，零用钱都是按“分”给，可附近剧院有各种演出，她总是买好位置的票带全家看。我喜欢人艺的话剧，早些时候的孔雀胆、棠棣之花、虎符，后来的胆剑篇、蔡文姬、屈原。 　　 　　我是朱琳的粉丝，喜欢那抑扬顿挫的台词，不仅有女性的温柔，还有历史的沉重和压抑的释放，女中豪杰的英气。 　　 　　当看完蔡文姬，我意犹未尽地学朱琳的语调颂读胡笳十八拍中的词句，妈妈不知从什么收藏里找到胡笳十八拍的全文，告诉我一些生字的读法，然后鼓励我朗诵这凄婉动情的诗篇。二附中话剧团简直不给我机会，不认真考试，没人赏识我的才华，我被照顾进来，在《八一风暴》中得到仅有两句台词的小角色，让我觉得一点激情都没有。后来我看了赵青在舞剧宝莲灯中三圣母的表演，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能够用眼睛和肢体传递爱慕、思念和哀怨的三圣母。学校也有舞蹈队，其中还有芭蕾舞，我知道姐姐也在舞蹈队里，我坚决不受她的影响，而自己跑西城区少年宫民族舞班学了几个月。 　　 　　在初中我有点逆反，尤其对看不上的老师。有个代课的语文老师念错别字还强词夺理，我从此不听她课，自己读小说。初一的班主任女老师教俄语，又漂亮又优雅，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因喜欢人而喜欢她的课。初二的班主任比初一的差远了，女老师教体育，偏偏个子还不到一米五。她是个没有经验的新手，不会和学生联络感情。她有一次把我的集体户口搞错了，我突然成了没有户口的人，她还不肯认真补救，恨她！我和班上好几个同学专门搞恶作剧，给她难堪。她开班会时我们总起哄，她的福建口音是我们找茬的机会。她被我们搞得紧张，反而说常错话，一出错就被哄笑或被顶撞，当被顶撞得无以言对时，我们就齐呼：噢，尴了一大包！然后就有人从后边把一盒清凉油骨碌到前边说：这是消包油，赶紧抹抹吧！还有一次我们看了一本书，名叫《大鹏展翅恨天低》，从此我们这位班主任就被称为“恨天高”，啊，那个时候恶作剧也太残忍了。姐姐不时听说我的劣迹，回来告诉妈妈。我总是撇她们一眼说：“没劲”！ 　　 　　最让我沮丧的是被保送本校高中，学校大队辅导员让我当初一一个班的辅导员。为的是姐姐的组织能力给她留下好印象，而且也应该为本校生争光。殊不知我根本就是一个自由主义分子，经常谁的帐都不买，让我事儿事儿的管小孩子还不难为死了我吗？百般推辞不下很不情愿地干了两年。 　　 　　其实，姐姐挺负责的。她是家庭期望所在，在我们这类军人家庭的子女最好的去处是上哈尔滨军工，以便为国防效力。姐姐其实喜欢文史，为了不负长辈期望，还是考了军工。虽然学习不错，但毕业后在航天部门作一个工程师，一辈子都在一个大系统里搞一个极小的细节，日常工作极尽繁琐重复，成功是集体的，自己没什么成就感。选择一个不很喜欢的专业工作谈不上快乐，她的快乐常在工作以外。她是工会干部，不断组织唱歌跳舞，她们排练的集体国标参加各种比赛，为单位争光。可退可不退的年龄她选择退休，然后在合唱团、舞蹈队里展示才华，她是合唱团代理指导，因为经费紧张，专业老师每月来一次，平时每次练习她来指挥，哪个声部哪个人出错她都能发现并纠正；还在老师缺席时代理国标教练；每年游泳比赛她都是该年龄组的第一。这么多精力并没有倾注于专业，这是她当初顾及责任而未顾及个人好恶带来的遗憾。 　　 　　姐姐考上大学要走了，经常对她不以为然的我在她上火车之际突然大哭起来，闹的她也哭了。想起姐姐的好，我素来马大哈，有一次在澡房忘了把毛衣穿回来，当时物质紧俏，姐姐把一些旧织物拆了，拼凑起来织成一见配色花样独特的毛衣，我一直穿到上大学。最初学滑冰是姐姐拉着手练出来的，她游泳也带着我，总让我一个人练，说我笨。她的同学，一个大哥哥不忍，耐心教我漂浮、手脚协调、换气。我进步很快，令姐姐刮目相看。 　　 　　此外姐姐走了，家里没了老大，我得负起帮助妈妈，照顾妹妹的责任。伤心不全为了舍不得姐姐，还为自己无忧无虑的老二生活结束而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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