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623号馆文选__刁光覃、朱琳 专辑

2007-03-16　21:03:26 　　 　　 　　 　　 　　(2007.3.16) 　　 　　天上掉下N个林妹妹，娴静犹似花照水均益，行动好比风拂柳云龙。自从红楼选秀开张，秃哥就落下病了，见着谁，就想给谁在《红楼梦》里安个角儿。 　　 　　最近的王朔就幽怨得不行，外糙里嫩，外强中干，搞得人见犹怜，老徐徐徐徐行不得依。最近的中国女足就病得甚于林小妹，尤其那50开外的老男人教练员王海鸣，唯心唯上不唯实，献身献媚不献艺。最近一见有古装美女起舞，秃哥就想举“晋级”或“待定”的牌子。孟艳率领的著名的北京二中舞蹈队，就在人艺大戏《蔡文姬》里客串了一回东汉群舞。那一刻，秃哥只想让粉嫩的姑娘们晋级，让色衰的人艺诸君待定。 　　 　　暮色比春深的某傍晚，秃哥去首都剧场观瞧《蔡文姬》。一进人艺院门，车头就差点撞到濮存昕君的屁股。 　　 　　在放言“人艺是一锅粥”之后，一年来的濮副院长人见老、臀见硕、形见散，虽余青山在，人却比天老，唯剩共祝愿，票房比较好。人艺复排《蔡文姬》，和历次复排《茶馆》、《雷雨》一样，剧场里比较满，却总满不到满座的程度；掌声比较响，却总响不到催暖人心的地步。濮君于开演前一个小时姗姗来不迟，盖因为今夜他非主角，更因为今夜的舞台，将是他的滑铁卢。 　　 　　《蔡文姬》初入秃心，是在1980年代初那段雄心壮如风、俗念止若水的日子。那个时代，能去首都剧场目睹刁光覃、朱琳所演《蔡文姬》的，能有几人。惟有收音机里的人艺版广播剧《蔡文姬》，被N多遍如话唠般地播放着。彼时广播电台库存节目的匮乏，筑就了《蔡文姬》之耳熟能详，之深入人心。那吟诵般的对白，多么不食人间烟火；那悠远的悲欢离合，多么让人想离家出走。遥记得，人大附中的语文老师N多次寄语我班众女生，好好学习，多背诗文，争做当代才女蔡文姬。光阴荏苒，白驹过隙，两轮属相滑过之后，才女不见多，超女不见少，人大附虽排到了北京第一，可蔡文姬却依旧稀罕，众女生已从夫携子，以青岛胡姬花做菜，不思风雅颂，只念小升初。 　　 　　在历史面前，人生都是小戏。郭沫若于1950年代末写下《蔡文姬》剧本之时，恐怕既想不到随后会有激荡了一代人的“翻曹”之争，也想不到在2007年的早春，史学观之辩，几乎已无人问津。在一南一北两座小剧场那或风花雪月、或艰涩前卫的潮流夹击下，端正质朴的首都剧场，台阶依旧伟岸，场灯依旧昏暗，却也好久没有上演过醇厚的历史正剧了。味道老旧的台词，路径简约的剧情，听上去有些间离感的抑扬顿挫，还好，台下笑场不多，娱乐精神这一晚没来打扰。 　　 　　《蔡文姬》因为替曹操翻案，曾几乎酿出一场杀伐。郭沫若流于笔端的歌功颂德，也曾一路为时局所需，又一路为人诟病。苏民竭力想复原焦菊隐的导演语境，他的儿子小濮，却怎么也努不出蓝天野的风骨。时下与小濮并挂人艺新一代头牌的徐帆，虽其蔡文姬之造型可叹为观止，却怎么也找不回朱琳的那番雍容典雅。更难由今人复原的是，当年之《蔡文姬》，是一段政治，是两种史学观的一场较量，甚至搏杀；而今之《蔡文姬》，却只是艺人们的一场热闹，老人们的一段回忆，年轻人的一个春夜，中年人的一份消遣。 　　 　　《蔡文姬》不再那么沉重了。此乃时代之得，也是人艺之失。好在，历史的终极魅力，总是留存在正剧，而非戏说里。所以，这早春的属于《蔡文姬》属于徐帆的夜晚，依旧能让喧嚣变得安静，让历史变得亲近，让舞台与座椅间的余香，留给下一场的同好。史上曾被轻视的匈奴左贤王，在这一晚的舞台上，成了敢爱敢恨、敢把爱人托付给另一个男人的爽男。苦怨我心呵浩于长空，蔡文姬苦于抛夫弃子和承继父业回归故土的矛盾，不由得让观者“推今及古”，拿今天的心绪，替古人担忧。匈奴与大汉之且战且和，则被新一辈的无产阶级文艺工作者，整出了一点点构建封建主义和谐社会的旁音。 　　 　　天上掉下个蔡文姬，淡淡的，比娱乐更凝重，比历史更轻飘。戏之轻松，是因为时代轻松了，观戏的人也轻松了。唯一的憾事，就是那剧中的董祀，让人看到了一个几乎不相识的濮存昕。如果没有蓝天野那股超越角色本身的塑造力，那么谁来演这个知书达礼、却对曹丞相无限顶礼膜拜的董中郎，谁就会成为艺术上的倒霉蛋。濮存昕演李白，何其风流倜傥、傲骨仙风？濮存昕演董祀，何其委委琐琐、味如嚼蜡？也许，症结并不在于濮君的演技或功底，而在于，任何一个缺少独立人格、缺少批判能力、满腹经纶却满身奴性的知识分子，都会在中国文化的舞台上，在中国人的内心，变异为一个或明或暗的丑角。 　　 　　一步一远兮足难移，魂消影绝兮恩爱遗。这蔡才女写就的《胡笳十八拍》，演绎着乱世之博大，流离之婉转，攻城之旷美。和历史比，政治是短命的；和人生比，苦乐是短命的。此夜，北距首都剧场数百米之遥的百年隆福寺小吃店，已经在瑟瑟春风中，悄然改头换面，成了某某烤翅店。此夜，《蔡文姬》虽还是徐帆姑娘的大戏，却已只是北京人艺的一道小吃。 　　 　　在林妹妹汹涌成景泛滥成灾的日子里，小吃已朝不保夕，有爱就攥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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