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623号馆文选__刁光覃、朱琳 专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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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曾镇南 偶尔翻阅一本《女友》杂志,饶有兴味地读起一位作家随笔,随笔的内容还是不错的,只是作家的语法修辞,有的地方却着实让人感到困惑。 作者写到他在挪威商场里购物的情景,说“我挑选得同妇女一般仔细,而那女店主则并不体现为热情……这样的女店主是我……不曾遭际过的”。说女店主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热情则可,说她“并不体现为热情”就有点费解了。“遭际”一词,作境遇、遭遇解,一般用作名词,这里用为动词,是很别扭的。 不过,这些修辞上的小毛病,还勉强说得过去,也许是作家个人的用语习惯使然吧。但文章结尾的一句,却错得实在有点离谱了。这句子是:“我相信,一方山水养育出一方的钟灵毓秀……”“钟灵毓秀”这个词,意思本来就是指美好的自然环境产生出优秀的人物,“钟”是集中,凝聚之意,“毓”就是“养育”,这个词的前面,是不能再用“养育”这样的动词的。作者这样用,真使我有“成何话说”之感。 当然,这篇随笔的作者,是我所敬重的名作家,在他大量的著述中,出现个把语法修辞的错误,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足以让人大惊小怪的事。我想,用不着这样吹毛求疵,还是与人为善,为贤者讳吧。 我有些索然地把《女友》搁过一边,拿过一本旧的剪报本,随便翻看起来。 这一翻,翻到两篇文章。一篇是上面提到的这位作家几年前的一篇短文,其中有一段对“徒损令誉”一词中的“令誉”作出这样的解释:“‘令誉’疑为‘名誉’之误;或者就是‘令誉’,即‘您之名誉”’这样的解释,说明作家不知道“令”字有一种含义是“美好”,往往用在对尊者长者的称誉上。记得作家的这次语词错释,还惊动了已故的杨周翰先生,特地著文进行匡正。 另一篇是演员郑天玮回忆刁光覃先生的文章。这文章有一段描写刁光覃先生晚年在台上读错个把字后的神情意态,十分生动感人,谨录如下: 因为刁先生年龄大了,再加上哮喘病重,有时在台上说错个把字,因为错得有趣,散了戏,演员们下到后台,乐得不行,一时间后台好快活好热闹一阵子。说错一两个字,这在演员上百场的演出中,本算不得什么:,可刁先生一个人从侧幕下来,那笑声像是与他无缘,他没有一句话地走回来,走到化妆桌前,没有却妆,没有说话,也没有怒气,他那么良久地良久地坐在那里,他是那么静,可我的心仿佛碎了一般,我看出他,一代名优在自己熟悉的舞台上,自己热爱的观众们面前,力不从心的痛苦和内疚。就在这一刻,这一个良久的静中,刁先生已无言地告诉了我,艺术是要用生命来书写的。 读着这段文字,品味刁先生的心境,我不禁眼睛潮湿,肃然起敬。刁光覃先生这种对待艺术极端严肃,极端认真的态度,改变了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想法,很想对“令誉”、“钟灵毓秀”之类的错解误用有所论议。 …… 【原载】 《文学自由谈》2001年第1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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