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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2001年5月2日凌晨四点零七分,我第一次申请ID来到天涯,因为工作的性质常常东奔西跑,便也不能常呆在上面,记得参加过唯一的天涯版聚是在那年的十二月,地点是距离我家不远的一个西餐厅。那天我迟到了,恰逢圣诞节,西餐厅早已是高朋满座,幸好重庆版的一个版友和西餐厅的人熟悉,于是才得以空位。西餐厅里面的节日气氛很浓厚, 您好,请问您定座了吗? 我是天涯的,已经定了座位。 这时想想感觉挺傻,像地下工作者的接头暗号。这是我第一次和网友见面,到目前为止。好在大家都比较活跃,彼此谈天说地,一阵乱侃,渐渐红霞也上了脸。我则一直注视着舞台中间的表演,一架简单的钢琴,一个年轻的伴奏者,一个美丽的女歌手,设备很简单,但歌手的声音伴着悠扬的琴声让人觉得很入耳,似锦缎华丽,如小溪流淌。 你们想听什么歌,我去给你们弹吧。一个聚会的朋友说 咦?没想到你还会弹钢琴啊,不错哦,弹个谭咏麟的‘难舍难分’吧,我最喜欢唱这个歌了。 那我去帮你问问怎么样?你来唱一个吧?说完就跑了过去。 天哪,这么多人,我这破嗓子那不丢人啊! 少倾,很可惜,他们说客人不能上去唱。她无奈的说。 还好,不然我真得丢人了,我庆幸。 节过了以后,继续灌水,继续工作,继续没有激情的生活。 半年后,某天,仍然是那个女孩给我打来了电话, 你想不想去尝试做歌手?她小声的说。 我?!呵呵,没想过,什么事啊?。 记得哪个西餐厅吗?他们要找个歌手。 哦?我不行吧,从来没唱过。 去试试吧,行不行你去试一下,不行也没关系啊,你去找一个叫梁爽的男孩,他在那里。 那好,我晚上去试试。 入夜,我忐忑的来到西餐厅门口,给小梁打了一个电话, 你好,我是**的朋友,她叫我来找你,说你们在招歌手。 哦,你在哪里,你现在过来吧,我在西餐厅等着你,你先过来试试。梁爽说。 请问那位是梁爽?我正问迎宾小姐。 这时,一个人朝我走了过来。 你好,我是梁爽。握手,入坐。 我们现在开始吧,平时你对什么歌曲熟悉?你从来没出来唱过? 他的问题让我头开始冒出了汗,但是我故作镇定。 似乎他看出来了我心里很紧张, 你就唱你最熟悉的歌吧,放松就行,别紧张。 等我唱完三个曲目以后,只感觉头部一阵热烘烘的,下了舞台连续抽了两只烟,看来我不适合做歌手 这样,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哦,好的。 OK,你明天过来吧,从明天开始记得来唱歌,等会你去签个简历就行了。 对了,随便问一句,去年圣诞节聚会的时候我来过这个西餐厅,那时弹钢琴的是不是你? 那时是我在这里啊,怎么? 呵呵,没什么,记得有人来问你,说一个客人要上来唱歌不? 记得啊,我朋友来问我的,说她们聚会的朋友当中有人想上来唱歌,怎么啊? 想上来唱歌的那人就是我。我不好意思的说道。 哈,原来是你啊!这下好了,唱歌成为职业了。 我开始了我的歌手生涯,同时也是我的第一份兼职。 二、 从此,每天在旅行社下班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酒吧准备节目,我们的节目都没有经过预先排练,这需要歌手和乐师能有足够的默契,当然在这里其中也闹过不少的笑话。由于我根本不认识乐谱,常常分不清歌曲该用什么调来伴奏,记得有一次,我坐在台上,准备演唱一首新歌。 你唱什么调?梁爽问我。 我不知道啊,你知道卡拉OK里面是什么调吗?就弹这个调。我不好意思的说。 嘿嘿,卡拉OK里面什么调啊?原调?我看出来他问我的语气有点诡异。 恩,那就是原调,肯定是,没错。我顺势说到,在台上努力保持镇定。 哈哈,哦,原调就是原先的调。他低下头俯在钢琴上大笑不止。 在餐厅的另外一次恶搞是在一次情人节上,餐厅里面坐满了情侣,我俩坐在演出台上,大眼瞪小眼,因为我们同为单身,而今天却又不得不演唱与情人节有联系的歌曲,难免也会触景生情。演唱不知不觉到了最后一首歌曲的时候, 最后一个歌曲你唱什么?梁爽问我 唱一首陈晓东的“心有独钟”吧,比较符合今天的气氛。 哎,这样的歌曲都唱了一晚上了,烦啊。他叹息了一句。 那你说吧,唱个什么歌曲?我征求他的意见。 他歪着头约莫思考了几秒钟后说,唱一个“萍聚”或者“无言的结局”!他吓了我一跳。 天,现在唱这个歌还不被人家砸啊,你来唱吧,我先下台去休息。我准备跑。 嘿嘿,跑吧,尽管跑,跑了今天就没工资,另扣三天。他一脸坏笑。 那好,我不跑,开始吧。我就范了。不过歌曲将完之际,他的钢琴伴奏声尚未结束,我瞬间就消失在了西餐厅里面。后来据说他连演出服也都没敢换,一阵风似的跑了。 梁爽很爱斗地主,常常拿我开涮,因为我和他、以及另外一个女歌手打牌的时候,我从来没赢过,我天生对打牌迟钝,以前在旅行社总有人叫我打牌,只要有我参战,他们的午饭总会有了落实。后来梁爽熟知我的实力以后,常劝我以后斗地主只打一块钱一次,还说和我斗地主很是没有意思,因为他从来没栽在我手上,我说他很有“东方不败”的气质,他给我取了个英文名字叫“汉德深”。 一天,他神秘的把我带到车库,停在一辆轿车门边,我很是诧异,不会他要偷车吧? 我今天买了个“快乐王子。”他高兴的说。 后来我们常常在夜晚的时候开车去南滨路、去南山,车里总背了一大包的啤酒,随便把车一放,找个景色好的地方,随地一坐就开始喝酒,聊天,谈所谓的理想。那时候一切都算过的还好,无非是聊未来,以及女人。我曾经问过他这样一个问题,你在北京音乐学院做老师不好?辞职回重庆干吗?这里音乐人想冲出去是很难的。他的答案很简单,父母越来越老了,他不忍心呆在那么远的地方,况且,人只要有一个优越的生活和美满的家庭其实已经足够了,想那么多干吗。 因为我对他的答案不太满意,曾经试图说服他去北京发展,因为在那里他是有基础的,在重庆,不过只是混口饭吃,这对他的前途来说,实在是得不偿失。 三、 零三年是我第一次尝试自己开始做旅游,恰逢百年不遇的灾难,旅游市场一片瘫痪之景。从政府宣布非典爆发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半点业务,在那些时间里面我无所事事,每天除了喝酒以外哪都不敢去,甚至不能去,当然就更别说旅游,我内心在咆哮过,怒吼过,其实都是徒劳。。二零零三年七月的某日凌晨两点,非典尚未结束,我颓废的和一个朋友烂醉未归,互相推杯换盏,酒意浓重。 电话铃响起,这么晚谁他妈的会打电话给我,我吁吁叨叨的拿出电话接通。 梁爽走了,你知道吗?电话里面传来的声音很焦急。只是我依然迷糊。 你他妈的谁呀,敢这么咒我兄弟,我他妈的抽你。我火冒三丈的挂了电话。 电话还未放下,又一阵急促的铃声。 你他妈的还喝,梁爽走了,你还不快过来。电话里面的声音显得很恐慌。 啊?!我感觉自己的喉咙已经梗塞的说不出话来。肯定是做梦。 兄弟,你使劲抽我。快!我转身给我一起喝酒的兄弟说。我愤怒了。 我的兄弟一脸茫然,手足无措。 你他妈的傻了?我叫你抽我。 他轻轻扇了一下,诚惶诚恐。 你奶奶的,你说你他妈的吃那么多饭都有什么用,用力。 啪!我哭了。 得知梁爽住院的消息是一个月前,我常常去他住的医院看望他,他是一个乐观的人,即使当时他下地走路都已不自如了。我从来没想过他会走的这样匆忙,记得最后一个星期的时候去看望过他,问他有无大碍,他说只是一个小手术,手术以后一定好好喝一次酒。他眼见我那段时间整天无所事事,让我考虑去继续读书的事,说搞乐器可以一辈子,而歌手却是用青春赌明天,他也明白读书其实是我未完成的梦,这是他给我的最后一个建议。 之前的五月是我的生日,那是他参加的最后一个聚会,不知他从那里得知我喜欢红酒的爱好,特意去家里拿了他珍藏了许久的红酒,那是那次生日里我收到最珍贵的礼物,去看望他的时候,我常对他说,等他出院了,我们一起把酒打开来喝干它,好好畅饮一番,怎知现在这瓶酒是永远都不会被开启了。 至今记得在非典横行的那段日子,我们一起喝酒,一起面对灾难,一起面对生活的窘困。我和他都是习惯独立生活的人,在那个时候,我身上已没有多少钱了,甚至有时会为了一包烟钱而头疼,他对我说,他还有积蓄,一切都还好,他能够让我熬过这段日子,我很是感激他在那段时间对我经济上和精神上的照顾与安慰。 仿佛这些事就发生在昨天,认识他的那个夜晚,他的第一句话总在耳边。 “你好,我是梁爽。别紧张” 2005年3月29日清明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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