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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中或多或少都经历过送别。送战友、送亲朋、送同学、送父母、送爱人、送子女……任何一种送别也都或多或少要经历情感的波动。
在我几十年的生命历程中,有过太多的送别,也有过太多的感受。 七十年代末期,我与妻子两地生活,每年都少不了你来我往的送别。每一次送别都承接着情感的压抑和折磨。那时,我还很年轻。然而,由于时代使然,已很老成。每次送别,没有现在年轻人的又哭又抱的宣泄和浪漫,有的只是含情脉脉的注视和叮咛。即使是不愿松开的两只握别的手,多半也要避开周围人的视线。而每当踏上车门,列车起动,双方的眼睛都是湿润的。妻子又总是在哽咽中断断续续仍在不停地叮咛。 每一次送别,送者无论是我还是妻子都一样久久地立在站台上,扬着手、目送着列车渐渐远去。那深情而又忧郁的眼神追逐着远去的列车,直到消逝在视野里。那份神情分明是祈祷对方一路顺风! 八十年代,我与妻子团圆却与双方父母均不在一地。每年春节都要择一处团聚,而后又是送别。这回是我们全家三口人被送。可这感觉依然不轻松。每次望着老人那依依惜别的眷恋,都让我们捕捉到那里面深藏着的父母对游子回归的深深企盼,都让我们的心震颤、难以平静。游子的体会在这瞬间变得更加浓郁、更加沉重。 年复一年,到了九十年代初,举家来京,终于回到了妻子牵挂已久的故土,从此,少了一份送别的风景。 来京的近十年中,我的父母曾于1993年来京小住,送别时,看到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的老父,我的心在颤抖!等到1998年老母又来小住时,已是孤身一人。临走时,因我的心脏原因,是妻子陪着到车站去送行。直到发车前的2分钟,我才被妻子推出车厢。走下车梯那一刻的心情,至今难以名状。 1998年女儿考上南开大学。送她报到的那天,回来时女儿送我和妻子上车的那一幕,至今仍让我感动。 我和妻子从赶早班火车到帮助女儿收拾好宿舍,经过大半天的折腾,虽然已经很累了,临别还是忘不了不断的嘱咐,深深地嘱咐!直到在校门口上了开往火车站的公共汽车,眼睛透过车窗还在叙说,唯恐丢掉什么,即使是一千遍也还是觉得没说。 女儿呢?她傻傻地站在车窗下,似乎有些胆怯。我们说的话,不知她听了没有?有多少能理解? 车,终于开了。霎时,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车下女儿的手伸向我们,那是女儿对爱的亲吻、对爱的难以割舍。 我掩面不忍再看下去;妻子则扒着窗户,情感伴着两行热泪流泻。 去年8月6日,妻子赴美工作,我与女儿到机场送别。 从家里出来,一路上女儿一直没一句话,眼圈红红的。到了登机的时候,母女拥在一起,彼此叮咛、嘱托,又彼此擦着对方顺脸颊直泻的泪水…… 我站在一旁,心里一种酸楚的感觉,眼圈里也含着泪花,终于,我没有让泪水流出来,我要给妻子力量、给女儿安慰,只能把不尽的酸楚咽回肚里,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劝解着、也嘱咐着…… 回来的路上,女儿一副哀怨的样子。我竭力装着没事,从各个角度谈论着人生的意义和事事的无奈;也谈着,有一天或许她也会离我们更远,那正是她的进一步成熟和长大。 如今,妻子远在大洋彼岸,女儿则个把月一次回来看我。每次她走,我都要送她上车,直到看着火车消逝在弯道处,我才怅惘地、默默地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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