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葬礼十分隆重,是由二叔按农村习俗操办的。作为“孝子”,我们像木偶一般听从别人的指挥。 灵堂设在堂屋时,我们兄弟姐妹一直在守灵,哭了许多次,但没有一次能让我痛哭一场。后来,匆匆忙忙去了火葬场,火化前的遗体告别仪式也没留给我们再看父亲一眼的机会。弟弟抱着父亲的骨灰回来后,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被二叔呵斥住了。 晚上,父亲的棺柩停放在灵棚,守灵的人呼啦啦一大片。 葬礼这天的活动特别多,凌晨,我们姐妹去哭了一会儿,烧了些纸钱。也不知几点,“领魂”仪式开始,“药王爷”带队,弟弟抱着“纸骨碌”在表兄弟搀扶下站在排头,我们依次排在后边,由道士组成的乐队一路伴奏,在村口念经,又由礼炮车带路、乐队伴奏在村里转了一圈。 “领魂”仪式之后便是“跪经”,道士们在屋里念了两遍经,我们跪在门口烧纸钱,这一仪式大约用了四十分钟。 灵棚前还有一组乐队,包括唱歌、跳舞的和唱戏的。中午,这些人和亲戚朋友们在饭棚吃饭,十几张桌子的流水席,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人,三位数是肯定的,但不知几百。 下午的仪式先是“哭灵”,据说是“诸葛亮吊孝”,几乎是全村出动,灵棚内外挤满了观众。之后,道士们又来念经,接着就开始“渡桥”。我们几位女士在“桥下”烧纸钱,用眼瞄去,四周一堆堆的“鬼火”,不知多少人同时在烧,只听得排成长队的“孝子”们“咚咚咚”地在“桥上”走着,大概要走三圈,道士们边奏乐边念经,周围有不少指挥和控制的人来回观察,告诉我们“烧快点”或“烧慢点”,最后是“都烧了”。 “渡桥”之后便是“送路”,路口摆着一张八仙桌,我们在桌后,见椅子上放着纸钱,下面是开光时用的所有东西,好像那个“纸骨碌”又变成了父亲的替身,一个纸糊的小人叫“东来”,是伺候父亲的仆人。婶婶们让我们告诉“东来”:带父亲走好路,缺钱了找东来要。我们周围被人挤得水泄不通,只听得身后许多人在劝二婶,肯定是二婶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个时候,弟弟他们在八仙桌前进行着非常重要的仪式“辞亲”,亲戚朋友们要挨个行礼,这也是人们围观的重要环节。这一环节完毕,就该去墓地了。我们的头都被蒙上了,坐车到墓地,女士们被拦在外边,因为是新迁的坟,女士免进。 回到家里,又哭了一场,因为父亲彻底离开了我们,不论是骨灰还是棺柩都“入土为安”了,从此,只剩下母亲一人独守空房。 三天“圆坟”,我们终于进入墓地,看到那座坟我心头一热就想哭。堂弟运土,二叔、三叔一锨一锨地把父亲的坟培成圆丘状。我们摆上供品,烧了纸钱,我又忍不住先哭了。父亲,拜别了,女儿不能常回来看您,您就安息吧。 |
原文 发表于2000年12月 浏览:14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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