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言： 　　 　　 异国生活的附中学子 　　 --爱女荔荔的以色列游记 　　 　　 西北师大附中 张凯丁 　　 　　 新世纪圣诞前夕，在太平洋彼岸，天赐的女儿荔荔，匆匆地走了。留给我的是美好的回忆。 　　 在美国硅谷，一个小雨飘飘的日子，我和妻子沿着一条小溪前行。溪水清清、绿鸭漫游、白鹭鹤立。夹岸数百步，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房舍严整。恍惚间，仿佛进入了桃花源。走到源头，见一个小湖。此时，小雨停息，乌云漫天。我们一起思念着女儿到哪去了......突然，听见小鸟声声鸣叫，妻子抬起头来说：“你看天！”只见天顶一大片乌云迅速飘散，露出一个圆圆的蓝色碧空。天哪！我们深深地激动着。蔚蓝的苍穹诉说着女儿的去处......我们的灵魂苏醒了。 　　 荔荔在海外最长的一封来信，就是从以色列耶路撒冷寄来的游记。记述了她和其先生鸥子，应一位耶路撒冷大学教授的邀请，从美国到达以色列之后的中东之行。地中海沿岸的中东大地是人类文明的源头之一，耶路撒冷是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这三大宗教的圣地。摩西、耶酥、穆罕默德传达天言：四海之内皆兄弟！人类不要崇拜任何偶像，不要迷信任何人！人类要悔改！相亲相爱！可惜人类罪性贪婪，自以为是，争权夺利，相残至今。25岁的荔荔来到这块神奇的土地，切身体验，感慨良多，写此长信。我的一位教授朋友读信后吃惊地说，没想到一位学理工科的女孩，文笔和哲思如此非同凡响。现录如下，以兹纪念。 　　 　　 　　 爸： 　　 一切可好？ 　　 现在是坐在以色列海法市的一座小小公寓里，光阴似水，在以色列已近两星期了，恍惚间仍觉仿佛在昨日梦中。 　　 在特拉维夫的机场见到小鸥子已是凌晨三点，订的小旅馆就在美国大使馆旁边，索性不睡跑去签名挂号（这也和中国一样，美国领事馆前总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地中海就在美国领事馆后边，听夜浪拍岸，风声如练，和鸥子坐在沙滩上，看不清海，却知它的存在。已是凌晨四点，海滩上依然游客如闲云，不多，却也三三两两地坐着、走着、搭着话。遇到几个阿拉伯小伙子，一问我们是中国人，高兴的说去过中国、日本和泰国。问他们什么印像最深，却道是亚洲美女，不禁失望，却也喜欢其坦诚。回到小旅馆睡了一小时，便去美国领事馆排队签证。一切顺利，签证的领事还会讲几句中文：“你好！”、“谢谢”、“再见”，虽洋腔洋调，倒也亲切可人。大事已了，早上十点，跑去海滩，看蓝天如碧，碧水长天，三点女郎如风景之点缀，好一派地中海风光。享受一番海水日光，中午钻进鸥子租的小破车（本来是好的，但被鸥子不慎撞瞎了只“眼”），踏上去海法市的归程。 　　 回海法的路上，经过一古城，名曰“凯撒”，如此大名岂可不游。先去看一座古罗马的剧场，半圆形，有极佳的回响，建筑师定然是一声学专家。最妙之处是整个剧场，正临大海，气势开阔。想古罗马人真正懂得好享受，耳里听着歌剧，眼里望着大海，不亦乐乎。这剧场虽经历数百年，仍保存完好，今天仍在使用。离剧场不远处的一个海角，石城隐约，清真寺的高塔清晰可见。开车走近一看才知道，这小小的海角原来很热闹呢。基督教的教堂遗址紧靠着犹太教的教堂遗址，对面就是高大漂亮的清真寺，三教在这儿也不免大战一番，阿拉伯人打跑原本的犹太人，古罗马人又赶跑阿拉伯人，阿拉伯人又反攻，现在终于又归了犹太人，这世界何日太平！清真寺边发现一小饭馆，干净漂亮，又有极佳的视角看海天一色。要了一份阿拉伯式大饼和一盘烤羊肉，羊肉极香极嫩，离家后再也没吃这么香的羊肉了，什么时候能再回家呢？吃完午餐，沿海岸线向南行去。 　　 正是旅游淡季，一条长长的海岸线就只有我们俩人，蓝天高远，碧海宽厚，千年的历史在背后耸立，就这样携手而行，仿佛行至永远。离岸不远，是一座古罗马城遗址拱门依旧，高墙却已成一片废墟，昔日铺花地板如今满是尘土。和鸥子一间间房看过去，猜测着它们昔日的用途，可不知怎的，每间房子看来看去都象浴室，古罗马人虽以剧场浴室和引水渠而闻名，但想来也不至于只建这三样东西，俩人自嘲一番。走上一片大岩石，脚下没有路，没有沙，没有石，有的只是贝壳，千千万万姿彩的贝壳铺就成路，怎样的一种奢侈，只怕古代的帝王也不敢想象。有人站在透明的海水中垂钓，彩色的舢板飘来荡去，如云点缀水间。不知道世界原来可以这般美丽而宁静，生命可以如此简单。 　　 告别古城，回到海法已是下午六点。休整一天，便和一群中国学生去靠近海法的古城--阿卡，这是一个叫“巴哈伊”的教会组织的，同去的有一个叫保玲的新加坡女孩，中文英文都极好，她是“巴哈伊”教徒。“巴哈伊”教创建于1844年，伊朗。其创始人巴哈欧拉受天启，亲手写了百余本书，以阐明“巴哈伊”教义。在美国接触很多基督徒，都是好人，每星期还有两次“圣经学习”。我可以接受造物主及人类原罪的基本教义，但我不能接受基督教乃天下唯一真理，《圣经》是唯一圣书，其它如佛教、伊斯兰教等都是异端邪说。当然，其它教派也宣扬同样的道理，即只有自己是真理，信我就可以进天堂。但在我看来，每种教义的根本，都是宣扬真、善、美。从根本上看，它们是一致的，所不同的仅仅是修炼法门罢了。那种“唯我独尊”的人类念头仅是人类的偏见，而非神的本意。所以当我听到“巴哈伊”的“人类一家，宗教同源”时，我发觉这正是我的所思所想。而它的宽容开放和平等，正是我理想中的宗教。不知道自己是否需要归依某一门派，但我知道，“巴哈伊”的教义里有我探寻的真理。靠近阿卡的巴基，有一个巴哈伊花园，简洁优美，有浓郁的中东风味，却又融合了英国园林的风格，是巴哈欧拉的重孙--守基.阿芬弟设计的，花园正中是巴哈欧拉的陵殿。一座白色的平房，朴素而圣洁，是巴哈伊信徒最神圣的圣地。 　　 离开巴基，直奔阿卡城。这是古时的监牢，巴哈欧拉曾被监禁在这里。现在仍有些拥挤和肮脏，空气中有些沉腐的气息。阿卡也临海，沿海是一段长长的古城墙，还有一排小炮，胖乎乎煞是可爱。这儿有一个十字军的地下城堡，可惜我们时间不够，没来得及去看。海法还有一个巴哈伊花园，规模不如巴基大，但同样精致优美。海法是巴哈伊信仰的世界中心，巴陵殿被鲜花绿地环绕，洁白高大，在蓝天下熠熠生辉。在这儿看了一些有关巴哈伊信仰的幻灯片，对这个只有一百余年历史的新兴宗教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和认同。这是一个反传统的宗教信仰，我觉得说它是“宗教”不如说它是“信仰”，而它一百五十多年前的预言是如此的符合现代社会的发展，预言了宗教、科学、环境、教育甚至联合国的建立和英语作为一种国际性辅助语言的兴起。好了，再说下去，简直要让你们认为我是一个“巴哈伊”信徒了，不是，还不是。我只是想向你们介绍一下这如此现代的信仰和一些想法。同行的有十几个中国留学生，人都不错，只是不怎么爱玩，不是同道中人。之所以招集这么多中国人是因为“端午节”的缘故（六月二十七日是端午节吗？）没想到在这异地竟能吃到正宗的肉粽子，是保玲和几个朋友一起做的。和我们一起庆祝的还有一些巴哈伊信徒，有美国人、加拿大人、伊朗人、肯尼亚人、香港人、马达加斯加人......，真是国际性聚会呢。黄的、白的、黑的，巴哈伊的“万民一家”在这个端午节的晚上得到了一个印证。 　　 接下来的两天鸥子忙着做实验，整理结果，当然还有为去耶路撒冷做准备。六月三十日坐长途汽车，终于到了耶路撒冷。远远望见高大的城墙，心里有种东西在涌动，耶路撒冷、耶路撒冷，我梦中的古城。古城不大，四周围着城墙。书中、照片中曾见的古迹就一个个紧挨着，真是奢侈。住的小旅店叫Petra，是古城中第一家现代化的旅馆，曾经很是风光，现在已专供穷人住了，但仍留有自由舒适的氛围，特别是屋顶有绝佳景致，让小鸥子心醉不已，死心踏地住在这儿。从Petra出来便是一条窄窄的小石街，两边全是店铺，小店主的手热情地伸向观光客的钱包。三拐两拐走上一片屋顶，这是古城的特色，绝对的三维视角，想远望，请爬高十米，上屋顶；想怀古，请掘地十米，自有古废墟相候；想踏踏实实走在路上，没问题，所有的小路都四通八达，想迷路可不容易。历史的变迁在耶路撒冷古城有清晰的痕迹。犹太教的第一座神庙只剩几根柱子，第二座神庙也被古罗马的十字军战士毁得干干净净，只剩一面“哭墙”，让古老的犹太民族为自己屈辱的历史哭泣。当年古城最大最辉煌的犹太城堡被罗马人一把火烧得只剩残垣断壁。阿拉伯的苏丹军队打下耶路撒冷以后，誓要与犹太文化和罗马文化争辉，一口气盖起了世界上最美丽最灿烂的建筑之一，金顶的穆斯林圣殿，这里供着穆斯林先知穆罕默德梦之旅的终点以及升天前所踩的大石，内外装修皆金碧辉煌，美奂美仑。阿拉伯人至今仍是耶路撒冷的主要居民，这个大清真寺也得以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并且每天都有礼拜，悠悠的唱经声传遍全城。 　　 参观古城博物馆，小鸥子很是愤愤：三千年前还石器时代呢，想我们中华祖先这时已是灿烂的青铜文化了。再看古犹太和古阿拉伯的粗陶大碗，小鸥子又道我大唐的唐三彩岂是此等东西能比。看了这所谓西方的古文化，才知道中华的历史文化何等悠久灿烂，真为祖先骄傲，也为现在惭愧。到了外国，才知道应该怎样做一个中国人。 　　 去参观基督的诞生地和耶酥被埋葬并复活的地方。两个大教堂都被烛火熏的发黑，熙熙攘攘的游客来回穿梭，那感觉更象是中国的寺庙，世俗、热闹却又神圣庄严。不似一般的教堂清洁宁静，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傍晚穿过一条条街道，一排排小店，紧护钱袋，好不容易回到住的Petra。登上屋顶，落日余辉，斜映古城，好一座Golden City(金城），金顶Dome （清真寺），尖耸的教堂和犹太教的废墟交相辉映。神通过这座圣城给了人类三大教义，人类却没有给自己带来和平，历史在这儿是沉重的。坐在屋顶上，突然想到，之所以耶路撒冷是三教圣地，而海法（“巴哈伊”的世界中心）也正在附近，或许正是神给人的暗示--宗教同源。而人类却在偏见、贪婪和愚昧中自相残杀，离真理、和平越来越远。 　　 早早睡下。凌晨三点踏上去死海的旅程。死海边有一座叫“玛撒达”的山，当年以色列人起来反抗罗马统治者，最后的七百余人退守“玛撒达”，坚守数月，但兵力悬殊太大，以色列人自知胜利无望，便集体自杀在这山顶之上，壮烈殉国。这是以色列人的骄傲。我们凌晨五点半开始登山，一口气登到山顶，旭日正破海而出，海面如火，壮哉！正配这英雄的山。正如咱们的田横五百士。 　　 下了山才七点，已是汗流浃背，迫不及待冲入死海。这哪里是水，分明是盐场。（30含盐量）躺在水面上看书好不惬意。泳是没法游的，一游两脚就朝天了。这水暖暖的，懒懒的，润润的，人只需往水里一躺便再也沉不下去了，反倒是在岸边想站起来有一定难度，两只脚怎么也睬不着地，浮力太大。九点半，向另一景点开拔，叫En Gedi（怪名字，不知该怎么翻译）。沙漠上的小石头山，又干又热，很痛苦地走着山路，突然听见水声潺潺，循声而至，竟是一小小的瀑布，浅浅的潭，清澈见底。将两只脚伸进水里，好凉快！鸥子说上面还有大瀑布呢，快走。果然，听见一大石缝里人声嘈杂，瀑布的隆隆声隐约可闻。此时人已是热的气也喘不出来了。钻入石缝，眼前豁然开朗，一条笔直的瀑布正飞流直泻，冲出一个绿绿的水潭。潭里好不热闹，一群人游得正欢。没带游泳衣，又经不住这碧水的诱惑和小鸥子的怂恿，一咬牙，穿着裙子就跳下了水，仿佛换了一个生命。这凉凉的纯纯的清泉如天上的圣水，带着一种灵气注入体内，洗去身体和心灵的燥热。水只及腰，走到瀑布底下，水花飞溅，压得人屏住气息，闭上双眼，只感受这遍体的清凉。小鸥子一开始还故做矜持，没一会也坚持不住，全副武装地跳下清潭，把自己淋了个透。两个人笑嘻嘻的爬上岸来，看自己滴滴答答的样子，真像是小疯子。再看潭里，在我们的带动下，又有几个人穿着衣服就跳进去扑通了，哈哈，真有同道！湿着出来，不再怕骄阳胜火。再往上还有两条瀑布，可惜我已爬不动了，坐在石缝中等小鸥子，这玩家是绝不错过任一风景的。果然没一会，鸥子悠哉游哉荡了下来，得意地说：“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他爬到最源头，不免又一头冲进水里，只可怜这潭里的游人，不免要洗鸥子洗过的洗澡水了。 　　 之后，又去看了发现“死海手卷”的那个山洞，还有耶酥修行并抵挡住撒旦的三个诱惑的荒山，都只是蜻蜓点水，一看即过。最后在著名的橄榄山俯瞰耶路撒冷，这也是我们告别的一眼。耶路撒冷如同一块钻石，要从不同的角度、透过不同的色光，才能欣赏到那无尽的内涵。以金顶的圣殿山为中心，近坐在“哭墙”下，远站在橄榄山上，沿城墙而行，移步观景。栖屋而立，把酒邀月。最妙的是日出日落。我们那天竟然5点1刻睁了眼，赶快上屋顶，已是红霞漫山，蒸蒸朝汽之中，古城点点苏醒。蓦然间、太阳灿烂辉煌。夕阳下是另一番气象，清真寺的圆形金顶和基督堂的金色十字交相辉映，东面的橄榄山余辉灿烂，老城淡白的石头墙一片金黄。圣城圣地、历史面前，人自无言。 　　 七月三日下午五点，胜利返回海法的小公寓，这儿虽不是家但已有些家的亲切，人是需要家的，即使行遍天涯，也要有一个地方让心停泊。 　　 　　 永远爱你的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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