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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只在书本里阅读臧克家,虽常被他的诗和散文感动,但未曾识面,又远隔千山,总免不了有隔着玻璃看天之感。后来,我来到北京,竟与臧克家同住一条胡同,并且还斜对而居,他住赵堂子胡同15号,我住14号。
臧克家是中国现代著名作家,也是现今尚在为数不多的老作家之一。岁月无情,人生有限,尽管人到老年,满头白发,但臧克家仍坚持文学创作,佳作迭出,笑声朗朗依旧。在我眼里,他是一棵生命的长青树。 臧先生有散步的习惯,当天色微明,小巷静寂,当夕阳晚照,巷挤人喧,我总看到他散步的身影。沿着巷边,迈着细步,踏着乐律,有时赏天,有时看地,有时目向远方,也有时向熟人挥手致意。他是在回味一个世纪的岁月,还是在构思新作,臧先生的身影总给我留下长长的思考,深深的回味。 有一天,胡同里人流退去,黄昏落日,晚风徐徐,我走近臧先生向他问好。他立即与我紧紧握手,并与我寒暄起来。他那笑容可掬的脸如孩童般天真诚挚,如春花样光辉灿烂。我还感到,我手中握的手是温暖的,干练而光润。听说我们是山东老乡,臧先生更是高兴,他向我问起家乡情况,也问起我的工作。 臧先生是可敬可亲的,他把所有人当做朋友,老人、青年和孩子都是如此。相识即是朋友,每当在胡同里相见,我与他或匆匆挥手,问候笑别;或停下来随便谈上几句。当得知我们博士住得差,工资低,生活异常艰苦时,老人总是深怀忧虑,感而慨之。这让我想起他写的《博士之家》,那篇生动感人的散文即是写我住的14号院里几位博士的艰难生活状态的。作者写道:他们数十年寒窗苦读,学富五车,作为国家的高级知识人才,却身居陋室,工资低微,不为人重。即使如此,他们仍甘于清苦,默默耕耘,为国家和人民做着贡献。为此,臧先生以老作家的正直与良知、真诚与期盼强烈呼吁我们的国家要重视知识和尊重人才。此时的臧先生一改满面春风的笑容,而是眉宇间透出焦虑与忧伤,一副严肃静穆的神情。 后来,有人托我给臧先生捎去一本书,所以有缘到臧先生家里拜见他。记得那是一个冬天,臧先生在书房接待我,我们相谈甚欢。那次他给我三个印象:一是书房布置简朴整洁,书香字香浓郁醉人;二是房中生着炉火,由炉内发出红光和温暖,让人有身在春天之感。从这里,我更深入地理解了他那篇散文《炉火》;三是老人兴致高,谈兴浓,妙语连珠,神采飞扬。记得他当时给我背了几首诗,那时他的音容笑貌、如痴如醉的神情至今还历历在目,当时我深受感染。从内心感叹这么一句话:诗人毕竟是诗人,否则不可能那样容易为诗所陶醉。如果说,冰心如水样的清明,曹禺如酒样的醇厚,秦兆阳如杨木般的儒雅,那么,臧克家就似火样的热烈,他往往以诗人滚烫的热情把你感染和照耀。 不知从何时起,在我们生活的这条胡同里,已不见老人的身影,一天天过去了,在忙乱的生活中间我也一直未能再去看他。后来听说臧先生身体不好,不在家中,而是在别处疗养。从此,我感到小巷孤独和寂寞了很多。 现在,我也离开了那个小巷而搬进新居,并且转眼间时光又过了两年。只是不知臧先生现在身体可好,是否回到了小巷?更不知道他还能否再在小巷里自由自在的散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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