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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陈百强是最官仔骨骨的歌星;台下,他是自毁性最强的人。终于,在1993年10月25日,他成功地放弃生命,只留下那些他唱的令人心动的歌。
前天下午想起丹尼,Danny。是,我们都唤他作Danny,没什么朋友叫他中文名字。挂了个电话给他生前的经理人,他的红颜知己陈家瑛。问家瑛:“你猜他会参加保卫钓鱼台的活动吗?” 家瑛答得很快:“当然不会,这家伙那么自我中心,不管世事的,又怕人多,顶多唱歌支持吧。”Danny心地善良,从不说人家坏话的,通常只生自己的气。别的经理人约他见面,想从陈家瑛手中挖角,Danny都不大讲的,只是婉转地对陈家瑛说:“没事了“。他已经拒绝跳槽。 “他是相当忠心,性格很高贵的。”家瑛回忆:“可是啊,此人做事不讲钱,又不是很起劲的去赚钱。我跟他说:“你不多做些,我这经理人抽什么佣金?要吃西北风了。”那家伙,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我借钱给你好了,不收利息。”不收利息,不是给我了吗?那吝啬鬼。”家瑛笑了起来“我经理的人,如Danny,如王菲,都是不爱赚钱的人,气坏。那年我去亚视做,Danny怕我不理他,他说:“别做了,我给你一百万一年好不好?”一百万管什么用,不要他的。 这双姐弟兵,其实十分合拍,Danny永远让人想照顾他,家瑛很能照顾别人,而且性格极其豪爽,侠女性格,正好把常常自怨自艾的Danny整治妥当。 父母缘,Danny一直耿耿于怀,他的老朋友张国荣反而看得很开。张国荣说小时候父母工作都很忙,兄弟姐妹又多,他也是一个跟着佣人长大的。他会说:“我姐姐(张绿萍)好美丽,好疼我。”Danny则觉得没有人疼他。 张国荣憨憨地吃了八年倒彩才红起来,要是换了Danny,早自杀了。幸而Danny一出道便红,唱歌作曲的才华毕现,大受欢迎,但他天性忧郁,始终是个不快乐的人。张国荣终于熬出头了,大红大紫了。他们本是少年好友,那夜在曼可顿的小厅子里,人站在钢琴前合唱首英文歌曲,Danny精神不算坏,唱了一阵忘了歌词,张国荣提他,他追上了唱,在音乐过程中,Danny回忆:“LESLIE,当我们从前一起在尖沙嘴泡的时候……“率直的张国荣一句截住:“鬼才跟你一起泡……”Danny默然,继续合唱,很俊秀的一双男子,你抑扬我顿挫的,交织着昨天的友情和今天事业高低。张国荣春风得意人焕发,Danny万般心事人恍惚,反复忘掉歌词。 张国荣说:“这么容易都不记得。” Danny象小孩子般嚷道:“是啊,我是这么笨的啦!”在回忆和拌嘴中,一双好友把一首歌唱完,那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合唱了。 “其实他的运气一直很好,他签过的唱片公司华纳、EMI、DMI,再回华纳,大家都很疼爱他。这家伙从来不做自我宣传,他不屑的,幸而唱片公司老板替他大做宣传。”对外,Danny是最糟糕的公关人选。对好友,他会推心置腹,对记者,他可不怎么会说话。每听见报纸上说他是富家公子必定大动肝火,到底他并不靠父荫,他的所有财产,的确是他自己挣回来的。 谁都知道陈爸爸是钟表业老行尊,是个富翁,但Danny跟家里的心结,始终是:“父亲没有给过我钱,我没享受过他的钱,也没问他要过钱。” 他这个人的性格是不肯开口要的,但你不给他,他会伤感,他会认为你不爱他,他是个很需要别人告诉他你爱他惜他的小鲍子。 在他昏迷入院的前几个月,他十分颓丧情绪极度低落,又觉得作曲唱歌有点力不从心,不想见人也不肯见人。每天下午5时多独自跑到兰桂坊的CALIFORNIA,喝几杯酒,跟工作人员聊天,工作人员都是普通的年轻人,几时有大歌星跟他们熟不拘礼地跟他们聊天?他们都变成了Danny的忠心保护团,替他跑出去买他爱吃的干抄牛河,陪在他身边,到了6时多7时,店子开始人多的时候,Danny便又独自跑掉了。 有一回我在家里,他在CALIFORNIA店里,通起电话来,一聊两个小时,他似乎开心了一些,没那么消沉,我这老朋友自是鼓舞他,但他又认为没人真正对他好的,一时急了,我说:“Danny,I LOVE YOU!”他问:“真的?”我再说了一遍,他也说:“EUNICE,I LOVE YOU!”还很高兴地告诉CALIFORNIA的人:“EUNICE说她LOVE我呀。”那并非男女之爱,那是朋友与朋友间的爱。十几年朋友了,甘苦互相扶持,外人很难了解,还弄得我当时的男朋友说:“WHAT IS THIS I LOVE YOU,YOU LOVE MY BUSINES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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