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100天(马上就要到了),才敢公布这篇文章,深深怀念妈妈。
我选择沉默,我需要坚强。1周前,梦见妈妈,我和爸爸(好像没有MM)在大柳树下合影。柳树,意味着“留”吧。 是生命还是情感?我沉默。 原文: 妈妈的去世,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能听我说真心话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她97年12月30日因乳腺癌住进医院,一直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开始是右乳全切,随即发现87的淋巴转移。燃后持续了一年时间的放疗与化疗。 2001年发现子宫有了肿瘤,再次住院,将子宫和全部附件摘除。所幸的是肿瘤是良性的。 她在世前,一直很想让我举办一次婚礼,而我总是因为工作忙而敷衍她,另外我自己也不喜欢那些烦琐的仪式。 我01年9月19日登记结婚,今年2月15日—也就是元宵节,补办的婚礼。两家的亲戚聚在一起,当天妈妈穿着特意订制的旗袍,在台上给了我们最温暖的祝福。 情何以堪。。。 3月7日晚,得知妈妈骨转移,当天晚上看到她的扫描片子,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点,有黑点的地方就是癌细胞扩散到的地方,心里的痛啊。。。 三月份,她第一次化疗,20天为一个疗程,再回家时,头发轻轻一碰就哗哗的掉,后来基本就掉光了。 四月份第二次化疗,29日下午四点刚拔下化疗的针管,七点钟她就出院了。她一分钟也不愿意在医院里呆。因为 SARS 的影响,病区里只有一个主治医生了,没有了护工,而且所有病人的亲属不得探望。最后一周,妈妈的病房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一天吐十多次,夜里2点还要盯着输液的吊瓶打没打完。 四月三十日出院第一天的情况还可以。爸爸说那天妈妈吃了一点面条,那是她今生吃的最后一口东西。 五月一日,她开始不吃东西了,难受得一直哼哼,打电话给妈妈的主治医生,医生说在这个非常时期,北大医院已经不能让她这样回来住院了。 二号,我和木回来看她,她难受得卧在被子里,但还知道我们的到来和离去。依旧不吃东西,也不能下床了。我们想送她去医院,但说老实话,真担心送走后她被隔离。而且也肯定不能被送到北大医院去了。 三号晚上,我和木又过去看妈妈,发现我大舅和女儿,我二舅的女儿和老公都在。 我们不停地给她喂水,吃药,打针,直到五月四日凌晨十二点一刻,所有人终于下决心叫120送医院,无论被送到哪家医院,无论我们谁被隔离。 当我再次催促1 2 0 急救车时,我突然听到我表妹大喊:姑姑姑姑!!!我扔下电话,跑进里屋,妈妈已经不行了,我至今也不知道谁把我爸爸和妹妹,还有大舅推进了其它的房间。 救护车终于来了,医生问我家里谁做主,我说是我。医生说:病人已经死了。这六个字如同晴天霹雳。 后来,在我们再三要求下还是上了机器,插了管,打了强心针,但心电图的显示一直是一条直线。直到半小时后所有仪器拔下来的一刻。。。 我表妹,妹夫,木都出去了,我给妈妈擦身子,她浑身都是刀口,从右乳到胸大肌,从肩膀到下腹。还有手臂,臀部上如筛子一样大大小小的针眼。 我们偷偷把妈妈送上了救护车,没有敢惊动我爸爸他们,因为不能让他们看见我妈妈这样的惨,她的头发全掉光了,脸因为化疗是黑紫色的。。。 我和我妹夫,还有木三个人把妈妈送进了和平门附近急救中心的太平间。当门关上时,就我和妈妈两个人。我拉着她的手,才短短1个小时,她的手已经象冰一样的寒冷了。。。我告诉她:妈,你放心吧!我一定替你好好照顾爸爸还有妹妹。。。 遥想当年,70年代,妈妈就在和平门附近的帘子胡同过的门。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是我回到家,爸爸大舅,妹妹坐在大厅,他们已经知道了一切。。。 后来爸爸告诉我两件事: 我妈妈这次化疗前,曾半开玩笑地对我爸爸说:如果有一天她走了,就把那件我婚礼时她穿过的红旗袍带走,她这辈子,还没有穿过这麽贵的衣服,价值三千多块钱。这件旗袍是她最贵重最珍爱的东西,尽管才穿了短短的三个小时。。。 还有一件事,我终身难忘: 我妈妈29日晚上出院,30日刚回家的早晨,我爸爸发现窗台上的一枝花苗上的两朵花一起开了,就对我妈妈说:你看,这花开的多好啊!当时妈妈也高兴地回答道:这就是咱们俩。 5月1日,爸爸一清早起来,突然发现有一朵花从枝头掉下来,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担心妈妈看见难受,就赶紧将掉下枝头的这朵花悄悄插了回去。 5月2日,爸爸发现花盆里两天前还盛开的两朵花全枯死了。。。那天妈妈开始不能吃东西了。。。 罗里罗嗦说了这麽多。眼泪随着回忆止不住的流。 活着的人总觉得自己有太多的机会可以重新来过,所以争吵,算计,不平衡。。。但生命无法承受如此之重,逝去的将永不再生。。。 而自己呢?亲人,婚姻,还有工作??? 不想说,我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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