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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时候,家里缺乏男劳力,在地里挣的工分少,分不到平均粮,因此生活比较困难。为了多挣工分,母亲晚上在家里帮村里人作衣服。母亲没有专门学过缝纫,但她作的衣服很受村里人喜欢。母亲能为村里姑娘剪裁出漂亮的式样,还能配上一些好看的装饰,绣上几朵鲜艳的花。 那个年代,大家都不富裕,母亲总是精打细算,用最少的布料,为乡亲们作衣服。白天,母亲要去田地干农活,晚上便在昏暗的煤油灯下裁衣、缝纫。我在家里是长子,夜里跟爷爷睡,躺在床上,总能透过窗棂看见母亲房里微弱的光,然后在母亲蹬缝纫机的“卡插卡插”声中入眠。作衣服剩下的稍大些的布条,母亲便和做好的衣服一起交给乡亲们。很小很小的碎布条,母亲不舍得丢掉,积攒起来,给我们拼作袄里或衲成鞋底。 家里口粮少,没有多少好东西吃。我们不晓得生活的艰难和大人的难处,虽不敢公然要好吃的东西,但可以少吃母亲做的饭。母亲心疼我们,除了更努力地干活外,就是变着法儿用同样的地瓜给我们做饭,并起了诱人的名字,比如地瓜面蒸成窝窝头,由于韧性好,咬不断,我们便称为塑料馍;还可以做成小蝌蚪状的东西,放在水里煮,吃的时候,味道甜甜的,我们称为地瓜糖。虽然到了口里味道是一样的,但念着别致的名字,我们的胃口便大大好起来,每顿饭,都把小肚子吃得涨涨的。 生于农村,那时生计艰难,能上学的人是少数的,女孩子更不必说了。同村里其他姐妹一样,母亲没有进过学堂,只是参加过几次村里办的扫盲识字班。后来,虽然没有进行过专门的学习,但母亲能读一般的报刊书籍,还曾在一个工厂里做过书记员,记录当天的产品生产情况。 由于家里搬到了城里,母亲便离开了生活几十年的农村,这对她来说是个很大的挑战,因为找个工作是不容易的。换了两次工作以后,母亲得到一个在邮局卖期刊杂志的工作。母亲希望家里多一点收入,于是毅然去上班了。我去过那个邮局书店,当时卖的杂志有上千种,我不知道母亲是如何一一记住它们的名字的,但她工作干得很出色,因为书店销售额不断上升。为此,母亲还得到邮局的奖励。 卖了一段书刊以后,母亲经常在家里给我们讲一些杂志上的故事,一如既往地督促我们的学习。周日的时候,我便到母亲工作的地方翻开杂志。那时的学生,课外书不多,作业也不是很重。那些各种各样的杂志,极大地开阔了我的视野,《萌芽》、《诗刊》、《象棋》都是我常看的。遗憾的是,半年后,母亲又找到一个所谓的正式的工作,所以便离开了那家书店,我也不能继续免费读那些杂志了。 进了那家工厂,母亲依旧干得很出色,于是厂里就要她担任带班长。她的任务除了带领大家干好工作外,就是要写工作日记,把当天的产品情况记录下来。我知道母亲认识很多字,但要写还有很大困难。每天晚上,忙完家务后,母亲就在她的小本子上写,还经常问我们是否对。那一个个方块字,曾令多少学中文的老外视为畏途,但硬是被年近半百的母亲给记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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