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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小学毕业,我刚十一岁,为了求学只好到公社所在地、那唯一的学校去读书。当时“文革”以开始,父亲作为“当权派”被看管失去了自由。世态炎凉人情冷漠,一起升学的四位同学,怕受株连没有一个愿意与我同行。 第一次出远门求学,是母亲把我送上路的。 去学校要走十四里的山路,中途要爬过两道山梁,翻越一条V字型的山沟。母亲替我背着行李和一星期的口粮上路了。第一次离家,又是在那样的岁月里。我们的心情都很沉重一路无语,我忽前忽后有意躲着母亲的目光。到了那条V字型的山沟前,稍事休息,这也是我第一次离开母亲身边、与母亲分手的地方。 望着西边快要落山的太阳,母亲把她一路上替我背的行李,轻轻地放在我的背上,慢慢为我整理好,从路边拔了两把小草垫在我的两个肩上。强装笑脸对我说:“日头快要下山了,妈只能送你到这儿,还有一半的路你要走,妈在这边瞭你”。我偷偷擦去眼中的泪水,怕母亲看到,快速向山沟底走去。 翻过山沟,望着对岸瘦弱的母亲,我的泪又来了,心如刀刺一般的难受。哽咽着喊“妈,你也快回吧”!母亲举起右臂向我挥挥,示意让我先走。相持了一会,我狠狠心扭头向学校的方向前进。我不时地回着头,母亲仍然站在那里朝我望着,凛冽的西风吹散了她的短发。 我加快了行走的速度,一口气爬到山顶。回头望去,母亲的身影几乎看不到了,我擦去两眼的泪水,努力沿路寻觅着,终于在一片山林小路中找到了母亲那时隐时现的身影。母亲比我走得慢,她还距山顶有一段路程。我情不自禁地朝着母亲的方向深深的跪下,放声大哭。 这种母子分离的情景,至今仍然历历在目,每每想起这些,我的心都在颤抖,那种分别的痛苦使我终生难忘。前年秋季,我带儿子们路过那里,我坐在与母亲分手的地方,默默地体味当时与母亲歇息的情景,三十多年前的事就像刚发生一样那样清晰,仿佛母亲就在身边,一股热泪夺眶而出。两个儿子唧唧喳喳的满山摘花、拍蝴蝶,他们如何能理解老爸此时此境的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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