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旱的北方，这几天却淅淅沥沥下起了春雨，树梢上挂满了泪花般晶莹的水珠。也许苍天有眼，为我刚逝去的父亲在哭泣┅┅ 　　 　　 母亲早在十年前就离我们而去，唯一的亲人就只有父亲了，然而，可恶的癌魔（胰腺癌）却又无情地夺走了他的生命，时间给我们留下的只是无尽的思念和满腔的愁绪。 　　 　　 父亲是正月二十二日晚九点五十分离开我们的。 　　 　　 去年中秋节前，父亲还给我们扛回上百斤的土豆。那时他是那么的精神、那么的健壮。而短短六个月的光阴，他却永远离我们远去，走得又是那么匆忙、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父亲早就感到身体有些不适、不时地感到乏困无力，手表的链子也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松了起来。可他不愿让我们知道，事后我们才得知，一来怕影响我的工作，二来怕花钱。用他老人家的话说，“不要告诉我儿子，孩子是公家的人很忙、他们又没钱”。 　　 　　 那还是五个月前，父亲对我说“你的事安顿好了吗，我这几天软的不行”，我急忙带父亲到医院就诊。经过一整套程序，最后CT检查被确诊为癌症，且到了晚期。因年龄大了手术、化疗恐怕都无济于事。按以往的病例，像这种情况，最多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就不行了，回去以后想吃啥就吃点啥。大夫给了八个字“减轻痛苦、延长生命”。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一向健康的父亲就┅┅我如五雷轰顶，满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偷偷擦去眼中的泪水，强装笑脸告诉父亲没啥大毛病。直到父亲去逝，他老人家也不清楚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父亲一生坎坷，为人忠厚老实、善良。十一岁就去打短工，十五岁就下煤窑背炭。一次井下塌方，父亲被压在了石头下面，人们经过十几个时辰的抢救，才从巨石下面把他刨了出来，整整一年的光阴，父亲是在炕上度过的，头上、背上留下了一块块伤疤。 　　 　　 一九四八年父亲就在村里担任民兵队长，为此奶奶险被顽固军拉去枪崩了，在众位乡亲的极力帮助下，才死里逃生。解放后父亲担任村党支部书记一直到“文革”。记得小时候，我迷迷糊糊爬在父亲的背上去开会，那深蓝的夜空、满天的繁星，丝丝夜风清纯凉爽，闭上眼睛父亲那宽大温暖的脊背就像儿时一样。 　　 　　 为了改变农村落后的局面，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带领村民开煤窑，从一个工五分钱，增到三元钱。在六十年代末，我们村是有名的好村子，十里八里的姑娘都想到我们村做媳妇。“一开煤窑二开店，挣上票票买莜面”正是父亲最早提出的工作口号。 　　 　　 农业学大寨期间，父亲以一个老党员的身份，吃苦在前，赃活苦活抢着干。在新修梯田的工程中，山洞塌方打断他的了小腿。因资金的原因，不能到医院就诊。躺在炕上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在母亲的精心护理下，扛了过来。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才又重新站立起来，但留下了严重的腿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那时我正在学校求学，捉襟见肘的艰苦岁月是如何度过来的，现在简直不忍心去回想。 　　 　　 九十年代初，为了给多病的母亲求医，两位老人在我们的苦苦哀求下，终于离开了他们熟悉、为之奋斗了大半生的故土，随儿女们一起到县城居住。回想起来，那几年也许是他们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母亲去逝的沉重打击，在父亲的心灵上留下了巨大的伤痛，短短几天，他的头发便白了许多，脸上新添了不少条皱纹，那些日子他整日少言寡语，完全像变了一个人。由于我们都有工作，且又不能经常在家，不能很好地照顾父亲。为了使老人家安度晚年，我开车随父多次外出“相亲”，总算为老人找到了一个“老伴”。 　　 　　 因我在乡下工作，不能经常回家。父亲掐着指头计算着我回来的时间，每到星期五下午,无论刮风还是下雨，父亲总是在路口瞭我。那深深的父子情如今仍历历在目。而今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恍惚父亲的身影仍在那里徘徊。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真如万箭穿心般的难受┅┅ 　　 　　 父亲病重的时候，那几天正值春节放假。我守候在父亲身边，他絮絮叨叨问这问那，为我取得的成绩而欣慰，为我工作上的苦恼而悲伤。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身体，依然关心着我这个四十多岁的人，我的心如刀绞，多次偷偷去擦眼中的泪水。大年的晚上，父亲用微弱的声音对我说，“看来我不行了，多想再和你们过个年啊，多想看到小云（孙子）娶媳妇”。他用颤颤巍巍的手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单子递给我，说“这是我一生的积蓄留给你、不多。”我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模糊的看到那张存折竟有一万三千元。爹啊，你一生清贫，省吃俭用，这些钱是怎么攒下来的啊! 　　 　　 年后，我强忍着泪水与父亲告别。老人家微弱的对我说：“儿啊，你放心去吧，那一大摊子人等着你，我能坚持住，爹不到走的时候┅┅”。我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父亲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多想守候在他身边啊，但公务在身，忠孝不能两全。谁知这一走竟成了我与父亲的最后一别。 　　 　　 我这生最大的遗憾是父亲走的时候，我没能陪在他老人家身边渡过那难耐的最后时刻。那天，我在单位主持开会。一年之计在于春，全年的盘子还没有定下来。从正月十七开始，我们连续召开会议，确定一年的工作计划。会议还没有结束，急促的电话说父亲病危。我风尘仆仆赶到家时，老人家已双目紧闭。我“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脸贴在父亲还有余温的脸上，爬在老人身上，高呼着“爹啊，不孝儿回来了，你再看我一眼啊、你再看我一眼啊┅┅ ” 　　 　　 四天后就是清明了，这回再忙、再累，我要抽时间去看你，在坟头献上一束鲜花、添几把新土、栽几株松柏、插几棵杨柳、烧几张纸钱┅┅ 　　 　　 安息吧，远在天国的父亲、母亲！！！我已不能自持。 　　 　　 生如春花之绚烂，逝如秋叶之静美。 　　 　　 逝者长眠兮，生者长忆。功劳汗马兮，音容犹记。父子情深兮，清明同奠。 　　 　　 父亲离别兮，儿子悲哀。回首往事兮，痛不欲声。清明时节兮，深情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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