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14号馆文选__魂牵梦绕

夏天来了，哥，你知道吗？感受夏天的时候，就格外想你，因为我知道你喜欢夏天、喜欢夏天的海。我们的许多往事也都是和夏天和海连在一起的。记得那个被叫作黄金山的地方吗？绿树摇曳出一座座红房，房前开遍了黄色的花、紫色的花。也吊坠着黄瓜和茄子。一条小路从这是蜿蜒而上，绕过一座小山直通向那片平静蔚蓝的大海。夏天的午后，你领着我们沿着这条小路走进那片海里。那时你十四、五岁，但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一个大人。你养兔子、养狗、养羊；你领着我们割草、拾柴、种地、担水；你什么都会做、什么都懂。你的身后也总有同学、朋友跟着、围着、闹着。大家叫你“老大”。如果“老大”去海里，邻居的阿姨便放纵自己的孩子一起同行。我那时才七、八岁，并且是个刚刚学会浮水的丑小鸭，也像个跟屁虫似的寸步不离。那时候人不富，但海却不穷。鱼儿在水中嬉戏，螃蟹在石缝里窥视，海胆在水中密密匝匝，偶尔还有海参在水里吻着你的脚软软绵绵。但人们似乎并不在乎这些。只是把眼光盯在鱼身上，盯在大团大团的海藻上，把它从水里捞出来，在沙滩上晒干。然后拿回家做鸭饲料。你的水性极好。蛙泳、仰泳、自由泳你都会。特别是你的蝶泳就像一条鱼在水中穿越。你潜水也挺棒的，一口气潜下水捞的海藻总是比其他的人都多。你还会做水枪，你带着自做的水枪潜入水里，不一会儿就能刺中一条鱼。所以，猎趣总是不断地从你那里涟漪一样地荡出。我其实一直被你规定在一片浅水里玩的，但那一次我禁不住对深水的诱惑，并且我以为自己能着呢，所以我跃跃欲试朝你那里游去。渐渐地我感到脚下发凉，海水变成墨绿色，我有点发怵，有点怕、有点心慌。手忙脚乱中喝了一口咸涩的海水。我突然感到灭顶之灾要来临，想喊你但嘴巴刚刚张开头就沉进水里，身体也失去了平衡。不祥之感一下坠住了我的心。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的把我托起来，我想一定是你。我一下子搂住你的脖子再也不松开。你把我抱到岸上，我在你的怀里哭了。你哄着我说：“别怕”。其实，我并不单纯是被吓着，我害怕你生气，怕你认为我不听你的话而伤心。为此我还编了一个理由，我说：“哥，我不是不听你的话，我是想多捞诲藻让咱家的鸭子多生蛋，给咱妈带饭”。因为我知道咱爸去逝了，咱妈领着咱含辛茹苦，家里虽然养了些鸭子，但她从来不舍得自己吃一个蛋。你没有吱声，但我感觉到你把我搂得更紧。你的沉默助长了我的胆量，我要求你教我潜水。你说我太小不行，我说你不答应我我就赖在你怀里不起来，说着就使劲地依着你，你笑了，眼睛里充满了关爱，而我心里充盈着娇纵。哥，你知道吗？在若干年里，我在你的面前都自溢着一种娇纵和任性。这其实是晚辈在长辈面前才能滋生的东西，而我有了。这难道不是你父亲一样的关爱所特许于我的吗？你答应教我潜水了。在那片不太深的水里，你教我怎样憋气、脚怎样摆、手怎样动。我跟着你做，第一次没潜下去，屁股像系了个皮球，第二次重心不正，在水里翻了个筋斗。吓得我不想学了，你鼓励我接着学，还让我在水中睁开眼睛，这次我潜下去了。我看到了真正的海底世界。鱼在水中漫游，海藻在轻轻地飘动。黄色的光斑和绿色的波纹相间跳跃，就象清晨森林中的阳光和雾。我还看见了你站在水中的那双脚，我轻轻地捏了一下，然后从水中浮出来，你会意地笑了，笑得那么甜、那么爽，就象浪花一样。哥，你知道吗？那天HADA 以“永远的大海---永远的锡斌”为主题，把你们出事的那片海域的全景照片放在网上，我一看见它，就想起你的微笑，想起了小时候你教我潜水时我在水中看见你的那双脚，那一刻，我多想重新潜入那片海里，再看见你，能触摸你，或者，我就静静地躺在那片海里感受你的存在、你的体贴，或者，我就喝一口那里的海水。告诉你，哥，我是多么的想你、念你、痛你、爱你…　夏天来了，哥，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还想跟着你走进那片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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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置 修改 撤销 录入时间：2002/8/7 16:27: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