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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曼倩纪念馆

我的妈妈(三)

王翀

  高三毕业,我如愿以偿,进了想进的大学和专业,高考前妈妈就答应我,那个暑假什么都不会要求我做,我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妈妈也确实说到做到,在我身边的人纷纷去读各种英语课程的暑假,我玩了整整三个月。其实已经不记得那个暑假玩了些什么,反正是很尽兴。我一直觉得,妈妈有一点特别难得,她对我说过的话从来都不会食言,也从来不会用那种 “我是妈妈,所以我可以随时改变主意”的特权。
  大学我在上海,虽然住校,但只是一部公交车的距离,所以我常常溜回家。妈妈越来越宠我,回家从来都是好吃好喝伺候,脏衣服也是每周带回家洗。我很宅,基本周末都在家,加上平时三不五时地溜回家,基本大学里也没怎么体会住校生活。我和妈妈话很多,基本什么都说,刚谈恋爱的时候不好意思跟妈妈开口,结果也因为春节时的一个电话被妈妈发现,然后全盘托出。大学不忙,除了读书、实习、谈恋爱,剩下很多时间,结果就是,妈妈总看到我在家无所事事。时间长了,妈妈就不高兴了,她也不说啥,不过是在我看电视的时候,面无表情地在我面前飘来飘去。于是我很快就接了翎子,然后就去找个什么证书或者考试考一考,考完就又能继续无所事事一阵子,这样一轮一轮,大学四年下来,倒也考了不少试,拿了不少证书,虽然有些对之后的工作也没啥帮助,不过对我来说最大的好处是让妈妈开心,所以目的倒也都达到了。
  大学四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说的,印象中只是记得妈妈始终很支持我的任何决定,支持我做的任何事情,妈妈总是说“你大了,我们帮不了你什么了,你自己做决定,我们都支持你”,但她不知道,她的支持其实比任何建议都更加重要,有了妈妈的支持和认可,我就觉得很心安。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独立的人,但第一次出国比赛的时候,因为把“我妈妈”挂在嘴边,被教授狠狠嘲笑说“你怎么不把你妈妈带在身边呀”。直到妈妈走了,我在知道,其实我并不是很独立,我看似“独立”,只是因为我知道妈妈一直就在我的身后,只要我需要她,她随时都会出现,可是现在不会了。
  大学毕业后,我选择了出国留学,部分是因为没想好要选择什么样的工作,加上申请到了奖学金,想着拿美国人的钱出去玩两年也是不错的。走的那一天,我和爸爸在机场哭得一塌糊涂,妈妈却强忍着泪,还“嘲笑”我们又不是一去不复返。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离开父母身边,到了美国的第一个月,我基本是以泪洗面,每天我和爸爸妈妈就在电脑的两端,你哭你的,我哭我的,就这样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我也瘦了整整十斤。
  时间久了,也渐渐习惯了。在美国两年,日子过得并不怎么样,孤独、寂寞那些都是小事,当中发生了几件大事,我差点以为过不去了,开始不想告诉爸爸妈妈,怕他们担心,最后没有办法了我才跟妈妈说,谁知道妈妈却整个没什么了不起的态度,“不想留下去,你就回来,有妈妈在,你怕什么”,可能没有经历过那种真的人生低谷的人比较难体会在那样的时刻,那样一句话有着怎样的魔力,反正对我而言,那一句话支持我度过了传说中几十年来纽约最冷的冬季。
  一到暑假,我就迫不及待地回了上海,跟着我回去的还有一个断掉了的手指和“阳光过敏”导致的烂皮肤。到上海前我都不敢跟妈妈说我做菜不小心剁了手指,美国庸医只缝合了皮没连起筋,小心翼翼贴了几个邦迪就伪装着啥事没发生一直到我回到家,和妈妈坐在了沙发上。当我拆下邦迪,跟妈妈说的时候,妈妈还是一脸镇静,告诉我“没事的,我帮你找个医生,肯定没关系的”,但后来听说第二天妈妈在学校哭得一塌糊涂,搞得全办公室人尽皆知,大家纷纷想办法,找医生。好在最后手指医好了,虽然留下一道疤。
  回美国以后我决定放弃phd,拿master就毕业,虽然妈妈心底里还是希望我能读个博士,但她仍然尊重我的决定。研究生毕业后,为了是留在美国还是回国,我们也讨论过,其实我知道妈妈也很矛盾,一方面她希望我留在美国,可能发展更好,一方面有希望我回国,在他们身边,我想家,于是偷偷放弃了在美国实习的机会,回到了上海---这件事虽然被妈妈念叨了很久,但我知道,她还是高兴的。有些事难两全,但我一点也不就后悔当时回国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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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怡珺文选评论(评论于2016/9/28 15:29:03
佳人文选评论(评论于2016/3/30 14:4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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