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5号馆文选__亲人追记

3月29日上午，在老舍纪念馆，老舍先生的大女儿舒济先生谈起老舍先生 　　的去世及家人对老舍先生的祭奠，依然感慨万千。 　　 　　　　“从1966年到1976年，我们从未给父亲扫过墓，不是不想去扫，而是没 　　地方可去。”舒济先生难过地说。 　　 　　　　1966年8月24日晚，因不堪忍受“四人帮”残酷迫害，老舍先生愤而跳入 　　太平湖，以死抗争。 　　 　　　　老舍先生的夫人是位异常坚忍的女性，她独自将老舍先生遗体送至八宝 　　山火化。但由于老舍先生是自杀，又是现行反革命分子，家属连拿骨灰的权 　　利都没有，也没有墓。 　　 　　　　“父亲去世的最初10年，每到清明和他的祭日，我们会在家里秘密地祭 　　奠一下，仪式也非常简单。拿出父亲的相片，母亲亲自在相片前放上一杯父 　　亲最爱喝的茉莉花茶和一盘父亲最爱吃的金丝蜜枣，然后全家在父亲像前鞠 　　躬。” 　　 　　　　“但在那段特殊岁月里，我几乎记不得全家人都在一起给父亲祭奠的时 　　候，因为我们几个子女都下放到外地。回不了家，只好在心里想着，今天是 　　爸爸的祭日了。” 　　 　　　　1978年6月3日，舒济先生永远记得这一天，老舍先生终于被平反昭雪， 　　在八宝山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和骨灰安放仪式。 　　 　　　　“骨灰盒和骨灰盒罩是用金丝楠木做的，但没有骨灰。母亲把父亲生前 　　用的眼镜和一支毛笔放进了骨灰盒，还有一筒茉莉花茶叶。母亲是坚强的， 　　她没有流一滴泪。” 　　 　　　　老舍先生的骨灰盒被安放在八宝山革命公墓一室。 　　 　　　　以后，每到清明，全家十几口人就会找一个不影响上班又比较暖和的日 　　子来到八宝山给老舍先生扫墓，用干净的布擦一擦骨灰盒、骨灰罩，再献上 　　一束鲜花，因为老舍先生非常爱花，各种各样的鲜花。 　　 　　　　“这一切都是我们来做，母亲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父亲去世后两三天我才知道消息。1977年我也曾到太平湖调查父亲到 　　底是怎么死的，具体地点在哪儿，谁看见谁打捞的，却问不到。那时还不敢 　　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敢说是普通市民，关心这件事而已。” 　　 　　　　“有时，8月24日那天我会去八宝山凭吊一下。父亲生在一个无人知晓的 　　贫困家庭，最终离开这个世界也是在无人知晓的黑夜中。” 　　 　　　　“父亲虽然没留下骨灰，而且还是被随手处理掉的，但我相信他的骨灰 　　就撒在了八宝山，全部都撒在了生他育他的北京的土地上了，与青松翠柏鲜 　　花相伴。”舒济先生说。 　　 　　　　愿老舍先生安息！

原文1999年4月4日 发表于北京青年报周刊  浏览：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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