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古代文献_中国古代文献~集部_393号馆文选__读书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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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後巻三(上)
書謝安謝玄傳後 謝安石格量弘齊故是始興以上人然大略能因事為功矯情鎮物耳淝水之勝雖曰有天幸而玄之善用兵亦自有以制之苻氏滅國十餘擁百萬之衆平襄而後氣噉江左獨玄以北府偏師躑躅當鋒覆師斬将者至再三其膽力當何如哉苻氏之亂玄乗勝北討而乃使劉牢之應丕而戰慕容垂人皆咎為失策吾以為未為失也枋頭之役慕容垂之威畧能使晉人魄奪丕勝垂丕可掩而取也垂勝丕則不可復制矣蓋不得已與垂合牢之雖勇非垂敵也是故一敗而不復振玄病因之豈非天哉 書晉史隱逸傳後 晉史之傳隠逸者三十五人而合者不十之七范承明魏氏之忠義也辛叔重冉氏之龔勝也龔子偉孝行士也而有俠烈風夏仲御行恠者也而近戲宋令文郭元瑜竊邦之陪臣也戴安道末世之通士也夫隠逸者夷穆而近道遯晦而挫名孫公和董威輦郭文舉索偉祖陶處靜其至矣哉譙元彦朱臣容楊軻次之軻之不幸而不得死非自致也劉子驥之仁也而不能忘跡也陶元亮之達也而不能忘言也夫所以不能忘者名之根也又次之矣雖然元亮之所為次以隠第附于節為近 書范承明傳後 余觀自古忠臣介士之於故國未有如范粲承明者其持志烈於微箕保身巧於夷勝夫口舌步武之際人所最難檢攝持而至於三十六年之久卒以天年終此豈慷慨殺身可同年而語哉且其不辱在廢立之時而不在於移鼎之際沈幾先哲雖聖賢何以加焉伯孫以弘博之資率其二弟棄學業屏人事而奉承明沒齒不官可謂生能養志沒能繼志者也養志繼志孝之純也奕世不屈忠之純也伯孫有焉武帝優容之而不忮不奪其猶有君人之度哉傳稱太宰從事中郎誤當時未避師而稱太宰亦無官太宰與太師人也 書慕容盛載記後 吾嘗讀慕容盛載記其與羣臣言管蔡忠存王室而公代主非人臣之道故言公将不利于孺子周公當眀大順之節陳誠意以曉羣疑而乃阻兵都邑擅行誅僇不臣之罪彰于海内至伊尹則又謂其不能竭忠輔導而放黜桐宫事同夷羿何周公之可擬夫盛一小猾虜也乗險而據一方屢遭簒弑之後故其與羣臣議摧抑伊周以張威而折其心之不軌不足據也獨蘇子由之持論以世之言為周公之事無以異于伊尹然天下之人舉皆疑而不信夫天下之大成王之不明而周公攝則是周公未有以服天下之心而强攝焉以為之主也夫人臣而用天子之事此天子之所忌也以一人之身上為天子之所忌而下為左右之所疑大臣從而媒孽其短此古之忠臣所以盡心而不免於禍而世之姦雄之士所以動其無君之心而不顧者也然使成王用事於天下而周公制其予奪之柄則愚恐成王有所不足乎其心而管蔡之徒乘其間隙而間之以至于亂也使成王有天子之虗名而不得制天下之政則愚恐周公有所不忍于其中赧然有不自安之心也是以寧取而攝之使成王無異乎其間以破天下讒慝之謀是以其後雖有管蔡之亂而天下不揺蘇氏辨矣然亦非能善論周公者也夫武王殁而成王尚幼周公用叔父之尊親而當武王之重托以御初服之天下使退而躋于畢召之列則五服之外人得以幼主而易成王故負扆以朝諸侯使天下曉然知成王之為君而周公之為攝又不欲以萬機之衆而撓成王蒙養之哲使之從容以成其徳而練於政知其必克負荷也然後稽首而歸之若信蘇氏之論則七年之内将以攝為真而天子之名不歸之成王而歸之周公此新莽之所妄引以成其簒者也而謂周公為之乎且蘇氏之所疑于不能服者即霍光之于昭帝諸葛亮之于後主也天下尚不疑于霍光諸葛亮而獨疑于周公萬萬無是理也周公之過陳賈則一二測之夫洛邑之頑未嘗一日忘怨周而為殷武王之黄鉞固已斷紂之頭而懸之太白矣乃使其憤怨很戾之子為之長而又使其失職之兄不肖之弟而監之不亂何待且夫紂之自絶于商久矣武庚親其子也頑民挾而欲甘心倒戈者畏而有二志皆非所以寧之也微子者紂父之元子也而賢滅商之後即立微子可也或曰封武庚者武王也非周公 書謝靈運集後 余始讀謝靈運詩初甚不能入既入而漸愛之以至于不能釋手其體雖或近俳而其意有似合掌者然至穠麗之極而反若平淡琢磨之極而更似天然則非餘子所可及也鮑照對顔延之之請隲而謂謝如初發芙蓉自然可愛君若鋪錦列繡亦復雕繢滿眼也自有定論而王仲淹乃謂靈運小人哉其文傲君子則謙顔延之有君子之心焉其文約以則此何說也靈運之傲不可知若延之之病正坐於不能約以則也余謂仲淹非能知詩者殆以成敗論耳 書何胤傳後 甚矣士之好名也天監之初何胤與謝朏並召不出則已何至示必出之勢以動謝朏而身獨隠以擅一代之髙毋乃傷于巧哉世固有巧而競于進者未有巧而競于退者雖清濁異形其累自然一也雖然謂謝朏為胤所賣則非也丈夫自有志安可以出處問人胤盖已逆知之矣故曰興王之世安可久處兹言也固朏之所樂聞也齊氏禪代朏僅能不為褚彦回王仲寳耳孔子有言血氣既衰戒之在得朏所至以聚斂聞何暇論晚節哉 書爾朱榮傳後 昔爾朱榮死而魏收為之志受其子文賂金而比之韓彭後人笑而嗤之吾以為韓信神于兵者也固非榮之所敢輕擬至以方彭越則榮方且憤然而不受夫以榮挟虜姓而肆為暴戕宗室屠王公掠妃主戲天子於股掌之上而不之顧擢髮不足以數其罪然至于雄武抗悍有經世略則自項羽而後未見其比者也榮秀容一酋長耳地方不過三百里兵不滿萬騎然能收募天下之豪傑悉出其麾下其志遂欲掃羣雄而制六合之命天下亦悚然而畏服之且其始之入洛不過五六千人耳而六師之乗萬雉之都拉然而土崩其破葛榮亦不過七千人耳而百萬之衆一朝而潰敗雖成如元顥才若陳慶之而取之如拉朽然至于處分大盜之速遥策闗西之勝隠然阿瞞寄奴之風何言彭越也羽之喑啞跳盪非榮所可及然羽有近算而無逺略寛于近而薄于逺故嘔嘔之愛能使二十七騎於烏江而不忍去而不能使田榮陳餘英布之無叛所當之敵戰必勝攻必取而不能保曹咎龍且之無敗而所遇又髙祖是以禍不在内而在外榮有逺略而無近算寛于逺而暴于近故葛榮之衆不坑僇而左右之無辜而死者比比能使天光之以少制万俟醜奴侯淵之以少制劉靈助而不能察元彧軰之謀而所遇又莊帝是以其禍不在外而在内嗟乎古之有天下者要必有人君之徳而其佐命以功臣終者要必有人臣之體人臣之體在才巨而心小其識不凡而凡不逺而逺乃可保也無君徳而其材非人臣者偏雄則項羽袁紹李宻委質則韓信及榮也其法不足以有天下適足死耳他固有幸而成者不足道也 讀文中子 立言之士自吾夫子諸髙弟顔閔參賜外要無若孟子自孟子而後則無若文中子矣夫析理性辨邪偽精微入玄沈快破的故瞠乎不敢望鄒人之籓若衡事隲古簡要精當河汾之間裕如也奈何以模擬少之第昔人謂文中子之髙弟子房杜李魏諸賢皆顯貴為貞觀将相而未有一言及其師以為疑若余不佞之所疑固不止是盖夫子大聖人七十子之徒其齒莫重於顔季二路然未有長於夫子者至攷房杜李魏諸賢皆北面而事文中子而皆長於文中子文中子以開皇四年生以大業十二年卒夀僅二十三今李衛公以貞觀廿三年卒年七十九魏鄭公以十七年卒年七十三當並長文中子十六嵗也房梁公以貞觀廿二年卒年七十一當長文中子九嵗也杜密公以二年卒年四十六當長文中子四嵗也它若淹若威若州達即不可攷要之其齒皆不卑于房杜者文中子固十五而抗顔為人師然豈必處處作項槖哉將文中子之微言固不止是而好事後進有勦入而亂其真者耶若以為阮逸偽作則斷乎非逸所能辦聊志於此以示傳疑 書李勣傳後 髙宗之欲廢王后而立武也褚遂良諫長孫無忌不諫然猶能持之李勣不諫又從而臾之武立而後易社移鼎誅鋤李氏之裔殆盡而天下之惡悉歸之勣吾謂未可以是深罪勣也夫勣也智有餘者也以為人主以愛欲易椒房吾必不能制制之而不得則禍隨之吾勛臣也禍不至死不已彼見夫太尉之懿親且有翼戴功以卑辭竄荒裔而卒賜之死方自以為得策而詎謂武氏之遂滔天也假令武氏前髙宗死即後死而不臨朝不廢立不易社移鼎勣不過一具臣而已家事語亦不必傳也且夫勣故盜賊雄也為父而事竇建徳則失之君為身而復事唐則失之父特以其能善為兵事曉便宜而已柰何以大臣之節望之夫吕后之王諸吕其安危大幾甚于易后王陵曰不可平勃曰可幸而為平勃不幸而為李勣不然何以異哉然是時吕后髙宗之意定矣諌必不行不行則禍隨之為大臣者取幾焉可也 書五王傳後 張柬之等五王合謀誅二張遷武氏反中宗之辟而復唐之宗社何其壯也未久而妖韋蠱於内諸武蠱於外而五王者厭厭不振以至于屠滅千載之後疇不痛之而又惜之且恨之胡寅仲以為五王於是時當乘兵勢執武氏而聲其簒奪之罪以僇之可也張敬夫曰固也中宗子耳子可以弑母乎為五王者廢中宗立宗室之賢者伸討賊之大義而僇武可也朱子曰固也宗室盡於武氏手矣其存者皆愚暗不可恃也愚謂五王之所以能用其衆者以中宗耳復中宗以思太宗耳宗室之僅有存者非直愚暗也又皆非太宗後即欲復唐之宗社而不稱中宗誰則應之廢中宗而立踈逺者誰則信之當是時乘兵勢而悉捕之武之族無少長皆僇之如吕氏例可也如是而武氏在上陽聞之當亦自不良死即良死可以無後患也若夫中宗之暴昏而妖韋與其女之淫忮則天也五王固無如之何也已 書李光弼傳後 史思明亦悍胡也其材力逺出禄山上李臨淮之角之凡兩大勝一大敗其勝者皆用寡而敗者乃用衆用寡之勝皆乗險謀豫以忍而屈之野戰則敗郭汾陽之始能用衆而不能用寡即用衆亦未必決勝也晚節之捍吐蕃回紇始乗險謀豫以忍而屈之故不敗而卒為宗社之元臣惜哉臨淮之有功名而不善居之也凡臨淮之才畧心事與陶士行畧相當其治軍臨淮為最治民士行為最臨淮不幸而與河北之藩鎮近士行幸而與温太真合而見推挽不至作愧憤死噫嘻亦數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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