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献_中国古代文献~集部_63号馆文选__温公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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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公日记(中)
枢密直学士、石谏议大夫、知益州任中师,龙图直学士、给事中、知河南府任布,并为枢密副使。先是,布数上书论事,帝欲用之,吕夷简荐中师才不在布下,遂俱擢任。或曰:中师前罢广州,尝纳赂于夷简。于是,枢密副使阙,上谓夷简曰:“用谏议大夫任姓者。”盖指布也。夷简遽进中师名,上徐曰:“今在西川。”夷简因言中师可用,乃并用两人。 丙午,枢密副使、给事中任布罢为工部侍郎、知河阳。布任枢密,纯约自守,无所补,然数与宰相吕夷简忤,夷简恶之。布长子逊,素狂愚,夷简知之,乃怵使言事,许以谏官。逊即上书,历诋执政大臣,且斥布不才。布见其书,匿之。夷简又趣逊以书上,逊复上书罪匿者。上问知匿书者乃布也。布谢:“臣子少有心疾,其言悖谬,惧辱朝廷,故不敢宣布。”侍御史鱼周询因劾奏布不才之甚,其子具知,布遂罢去。逊尚留京师望谏官,夷简寻以他事黜之。议者谓周询引逊语逐其父,为不知体云。 甲午,复给荆王元俨所上公使钱。元俨领荆、扬二镇,岁凡给缗钱二万五千,西边用兵,尝纳其半。上以元俨叔父之尊,不欲裁损,不逾年,复全给之。元俨用度无节,每预借数年俸料。翊善王涣上书谏以方有边患,宜助朝廷节用度。元俨判其后曰:“愁杀人。”他日又谏,元俨复判曰:“仰翊善依旧翊善。” 先是,诏为郭后于寺观立影殿。都官员外郎、权发遣修造案陈昭素以其劳费,乃上言:“神御殿非古法,按礼当于祖姑,乞淑德皇后庙。”诏从之。 壬子,徙知扬州冯京知庐州。京前为馆职,与刘保衡邻居,尝以银器从保衡贷钱,保衡无钱,转以银器质于人,代之出息;又尝从保衡借计物以供家用,狱辞连及之。京,宰相富弼婿也。闻之自劾,乞徙小郡,故有是命。 六月己卯,以去夜月食,出宫女百余人,以应天变修阴教。 翰林学士王上言:“圣体已安,皇太后乞罢权同听政。”即命草还政书,既而不行。 诏:“山陵所用钱物,并从官给,毋以扰民。”诏虽下,然调役未尝捐也。 初,契丹主宗真母萧氏爱少子宗元,欲以为嗣。宗真之重熙二十三年,王拱辰报聘,宗真尝为拱辰言之。其明年,宗真死,洪基嗣立,以宗元为皇太叔。洪基之清宁三年,萧氏卒,宗元怙宠,益骄恣,与其相某谋作乱。及相某以贪暴黜,宗元惧,谋愈急。洪基知其谋,阴为之备。 是月戊午,宗元从洪基猎于凉淀。洪基让宗元先行,宗元不可,洪基先行,依山而左。宗元之子楚王洪孝以百骑直前射洪基,伤臂,又伤洪基马,马仆。其太师某下马掖拱基,使乘已马。殿前都点检萧福美引兵遮洪基,与洪孝战,射杀之。洪基兵与宗元战,宗元不胜而遁,南趣幽州,一日行五百里,明日自杀。 燕京留守耶律明与宗元通谋,闻其败,领奚兵入城,授甲欲应之,副留守某将汉兵距焉。会使者以金牌至,遂擒斩明。洪基寻亦至,陈王萧孝友等皆坐诛。 先遣来使者数人,悉宗元之党也,过白沟,并以槛车载去诛之,独萧福延以兄福美有功得免。时清宁九年也。 己未,永昌郡夫人翁氏削一资。翁氏位有私身韩虫儿者,自言常汲水,仁宗见小龙缠其汲绠而出,左右皆莫见,因召幸焉。留其金钏以为验,仍遣之物,虫儿遂有娠。于是,逾十月不产,按问乃虫儿之诈,得金钏于佛阁土中,乃虫儿自埋之也。太后以谕辅臣,命杖虫儿,配尼寺为长发,而翁氏坐贬。辅臣皆请诛虫儿,太后曰:“置虫儿于尼寺,所以释中外之疑也。若诛虫儿,则不知者必谓虫儿实生子矣。” 曹佾之除使相也,颍王欲使韩维等传太后意于辅臣,维及孙思恭不可,王卒使王陶言之。维及思恭戒王曰:“陛下亲总万机,内外上下事体已正,王当专心孝道,均养三宫而已,他勿有所预也。” 是日,彗行至张而没。彗之未没也,言者多以为忧。或告韩琦,琦曰:“借使复有一星出,欲何为乎?” 御史刘庠言:“礼:居丧不饮酒食肉。仁宗之丧,百官及诸军朝晡皆给酒肉,京师羊为之竭,请给百官素食。”礼官以为然,执政不从。 乙丑,命知制诰宋敏求看详减省银台司文字,都官员外郎王庭筠,太常博士、集贤校理刘瑾,殿中丞宋温其,著作佐郎钱长卿、曾布,前河西县令杜纯,并为编敕删定官。庭筠尝奏疏称颂王安石所定谋杀刑名,而温其素为王安石检法,赞成其事者也。 淮南转运使、屯田郎中谢景温为工部郎中兼侍御史知杂事。景温雅善安石,又与安石弟安国通姻。吕公著之为中丞也,人谓是温必先举御史,及公著罢,乃有此除。先是,安石独对,问上曰:“陛下知今日所以纷纷否?”上曰:“此由朕置台谏非其人。”安石曰:“陛下遇群臣无术,数失事机,别置台谏官,恐但如今日措置,亦不能免其纷纷也。”于是专用景温。 陈襄虽论常平新法,而辞婉,故除官独优。 诏馆阁校勘刘与外任。初考试开封,与王介争言,为台谏所劾,既赎铜,又罢考功及鼓院。至是求外任,王安石因之并逐。 司马光读《资治通鉴》张释之论啬夫利口,光曰:“孔子曰:‘恶利口之覆邦家者。’利口何至覆邦家?盖其人能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以贤为不肖,以不肖为贤。人主苟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以贤为不肖,以不肖为贤,则邦家之覆诚不难矣。”时吕惠卿在坐,光所论专指惠卿也。 癸卯,上批:“近以秀州军事判官李定为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知制诰李大临、苏颂累格诏命不下,乃妄引诏中丞荐举条,绝无义理,而颂于中书面乞明降特旨方敢命辞,洎朝廷行下,反又封还。轻侮诏命,翻覆若此,国法岂容!大临、颂可并以本官归班。”大临及颂时皆为工部郎中。 先是,宋敏求封还定辞头,诏送别官,而颂当命辞。颂言:“本朝旧制,进补台官,皆诏中丞、知杂与翰林学士于太常博士以上、中行员外郎以下,互举曾任通判者,其未历通判者,即须特旨方许荐为里行,倘非其人,或至连坐,所以重台阁之选也。去岁诏旨,专令中丞举官,虽不限资品,犹以京秩荐授。缘已有前诏,故人无间言。今定自支郡幕职官入居朝廷纠绳之任,超越资序,近岁未有。议者或曰:唐世多自诸侯幕府入登台省。臣谓不然。在唐方镇盛时,有奏辟郎官、御史以充幕府者,由此幕府增重。祖宗深鉴此弊,一切厘改,州郡僚佐皆从朝廷补授,大臣出镇,或许辟官,亦皆随资注拟,满岁迁秩,并循铨格,非复如唐世之比。而今之三院,事任又重于昔时。况定官未终,更非时召对,不由铨考,擢授朝列,不缘御史之荐,直置宪台,虽朝廷急于用才,度越常格,然隳紊法制,必致人言。其除官制,未敢具草。”诏再送舍人院,次至大监,大监亦封还。乃诏颂依前降指挥撰辞。颂又言:“祖宗之朝,或有起孤远而登显要者。盖天下初定,士或弃草莱而不用,故不得不广搜扬之路。自真宗、仁宗以来,虽幽人异行,亦不至超越资品。盖承平之代,事有纪律,故不得不循用选授之法。今朝廷清明,俊并用,进任台阁,动有成规,而定以远州幕官,非有积累之资,明白之效,偶因召对,一言称旨,即授御史,他日或有非常之人,又过于此,奏对称旨,则复以何官处之?浸渐不已,诚恐高官要秩或可以歧路而致。谨案《六典》,中书舍人之职,凡诏旨制敕,皆案典故而起草;制敕既行,有误则奏而正之。故前后舍人论列差除,用典故而蒙更正者非一。今三院御史须中丞、学士荐举朝臣,乃典故也。或不应此,其敢无言?去岁以京官除授,所以无言者,以前有诏令故也。今若先立定制,许于幕职官中选擢三院,则臣等复有何言而敢违拒?朝廷以定才实非常,则当特与改官,别授职任,随资超用,无所不可,不必弃越近制,处之宪纲也。若臣上惧严诛,颜起草,诚虑门下封驳;纵门下不举,则言事之臣必须重有论列;或定畏议,固执不敢祗受。是臣一废职事,而致议论互起,烦渎圣听,则臣之罪戾,死有余责。” 上曰:“里行本不计官资,故令于御史里行,欲令止以判官出敕为之。”众以为不可。安石曰:“已令改官,于义有何不可,而乃封还辞头?若遂从之,即陛下威福为私议所夺,失人君之道矣。”既而,安石进呈举御史新条,并录初立条时奏对语白上,曰:“胡宗愈以此为臣私意,盖不知陛下立此法时德音故也。”上曰:“李定诰须令草之。”安石曰:“陛下特旨,虽妨前条,亦当施行也。”曾公亮曰:“特旨固不当以条限,但不知定何如人,恐非常人乃当不用常法耳。”于是上批:“检会去年七月六日诏,今后台官有阙,委御史中丞奏举,不拘官职高下,令兼权。如听举非其人,令言事官觉察闻奏。自后别无续降条贯。” 颂、大临等又言:“臣等看详,从前台官须得于太常博士以上、中行员外郎以下举充,后来为难得资序相当之人,故朝廷特开此制。云不拘官职高下者,止是不限博士与中行员外郎耳,非谓选人亦许奏举也。所谓兼权者,如三丞以下未可为监察,故且令上权,前行员外郎以上不可为侍御,故令下兼,皆不为选人设文也。若不拘官职高下,并选人在其间,则是秀州判官亦可以权里行,不必更改中允也。以此言之,选人不可超授台官明矣。至如程颢、王子韶已先转京宫,因中丞荐举,方选中允,止权监察。今定是初等职官资序,若特改京官,已是优恩,更超授朝籍,处之宪台,先朝以来,未有此比。臣等所以喋喋有言,不避斧钺之诛者,非它也,但为爱惜朝廷之法制,遵守有司之职业耳。大抵条例戒于妄开,今日行之,它日遂为故事。若有司因循,渐致堕紊,诚恐幸门一启,则仕途奔竞之人希望不次之擢,朝廷名器有限,焉得人人而满其意哉!前世所以爱重爵赏,不以假人,虽有奇材异伦,亦须试以职事,俟有功效然后超擢者,以此也。” 复诏颂依前指挥撰辞,颂执奏如初,而又于中书白执政言:“虽云特旨,而颂辈无以为据,草制即必致人言,乞批降云‘特旨所除,不碍条贯’,方敢草制。”又诏所除李定是特旨,不碍近制,令颂疾速撰辞。颂又言:“果出圣意拔擢,即须非常之人,名声闻于时,然后厌服群议,为朝廷美。昔马周为常何作奏,条陈得失二十余事,皆当世切务,唐太宗拔于布衣。近世张知白上书言事,论议卓越,真宗拔于河阳职官。此二臣者,可谓有显状矣;逢时遇主,可谓非常矣。然周犹召直门下省,明年方用为御史里行;知白召还,奏对称旨,亦命试舍人院,然后授以正言,非如定远州职官,素无声称,偶因谏官论荐,一赐召对,便蒙拔授。诚恐天下才辩之士,闻之皆思趋走势要,以希荐用。此门一开,未必为国家之福也。欲望陛下采听群议,或询访近臣,若谓定之才果足以副陛下特旨之擢,则臣自当受妄言之罪;若臣言不虚,即乞别授一官,置之京师,俟它时见其实状,进用未晚。如此,不惟臣等职事并举,兼亦可以养成定之才资,免招异日之议论也。” 上即欲黜颂,别除知制诰令草制,安石乞且降旨令草,如更执奏,乃施行。于是曾公亮乞批付大临等同草,韩绛曰:“止是颂建白,难付大临等。”公亮曰:“颂意欲如此。”安石曰:“恐大临不肯草,即便稽留圣旨。”乃直付颂,而颂复辞以不当日,遂再送大临,大临又缴还,故有是责。 大临及颂之未责也,诏趣直舍人院蔡延庆等就职;及责大临等,延庆遂草定制;既进草,又上奏乞罢之。知通进银台司孙固再封驳,卒行下。 甲辰,诏近设制置三司条例司,本以均通天下财利,今大端已举,惟在悉力应接,以趣成效,其罢归中书。先是,文彦博等皆请罢制置条例司,上谓彦博曰:“俟群言稍息当罢之。”不欲亟罢,恐伤王安石意故也。既罢,又以手札谕安石。有司结绝所施行事,久之乃罢。吏人属中书为额外堂后官,枢密院者为副承旨,三司勾覆官并除供奉官。 王广廉在河北,民不能偿春料,乃更秋料使偿之。民受之知县厅,即输之主簿厅。 废管勾睦亲、广亲宅并提举郡县主宅所,归大宗正司,从知宗正丞张稚圭请也。先是,宗室举动皆为管勾内臣所拘制,稚圭始请罢之,上令并罢郡县主宅提举 议者谓韩绛及王安石协谋,欲沮文彦博,且夺其权,因建此议。然先时大使臣差遣,皆属枢密院,无先后名次。时人亦颇患其不平也 丙寅,殿前都虞候、邕州观察使、秦凤路副总管窦舜卿知秦州,李师中于永兴军听旨。王韶之议开边也,师中赞成之。及韶改提举蕃部兼营田市易师中始言其不便。向宝言:“蕃部不可以酒食甘言结也,必须恩威并行。且蕃可合而不可用。”议与韶异。朝廷更命宝兼提举,王安石恐沮韶事,亟罢之。韶及高遵裕并为提举两人共排宝,数有违言。时宝方为师中所信任,安石雅不喜师中,尝白上曰:“师中前后论奏多侮慢,今于韶事又专务龃龉。陛下若欲保全,宜加训饬,使知忌惮。当云:‘付卿一路,宜为朕调一将佐,使知朝廷威福。今用一王韶,于向宝有何亏损,遂欲怨望不肯尽命?若果如此,朝廷岂无刑戮以待之?卿为主帅,亦岂免责?韶所建立,卿皆与议,事之成败,朝廷诛赏,必以卿为首,不专在韶。’”上遣使谕师中如安石所陈。 于是师中亦奏:“宝在边无由得安,乞罢宝,专委韶及遵裕。”会托硕、隆博二族相仇,董裕以兵助托硕,遵裕乃言于师中,乞使宝还讨之。师中复奏:“蕃部非宝不能制,臣己令将兵讨托硕族,乞依旧留宝,仍敕韶等令协和。”曾公亮拟从其请,枢密院又请责韶等戒励状。安石曰:“韶等岂可但责戒励,当究见情状虚实、道理曲直行法。”及进呈,上怪师中奏事前后反复,欲遣使体量如安石议。文彦博曰:“韶、遵裕得专奏事,不由主帅,主帅反奉诏等。”上曰:“韶所措置,事毕关白主帅。”安石曰:“若韶措置有害,师中自合论奏。师中素无忌惮,专侮慢朝廷,何至奉韶等?”因请罢师中。上欲移郭逵代之。曾公亮言:“延州不可阙人。”上又欲复移蔡挺,众谓不可。安石曰:“若用挺,不如用逵。”文彦博曰:“王安石不知陕西事,延州乃重于秦州,逵不可移。”安石曰:“臣固不知陕西事,然今秦州蕃部旅拒,夏国又时小犯边城,或遂相连结,则秦州事岂不甚重?且陕西诸路皆与夏国对境,苟一处有隙,夏国来窥,则来窥处即是紧切要人处。逵若不可移,盍使窦舜卿摄领?”韩绛亦谓舜卿可使,上以为然,故有是命。 诏:“三司分在京诸司库务为四科,令三司并提举司勾当公事官每半年一次转轮,各点检一科。”以三司言提举诸务司所管七十二处所差勾当公事,止是每季点检官物齐整,其积压陈损合系三司变转,乞令因点检除申本司外更申三司,故有是诏。寻罢之。 梁端不知已除提刑,因论青苗不便,故罢。 胡宗愈为谏官,遇事必言,然不肯出姓名,辞多微婉,故御批有“潜伏中伤”等语。或曰御批乃吕惠卿笔也。 向宝和二族,杀董裕二百余级。 癸巳,赐大理寺丞王钦臣进士及第,秘书省正字唐出身。钦臣以文彦博奏举,上书言事召对,至是并试学士院而有是命。钦臣,洙子;,询子也。初,为北京监当官,上书言:“青苗不行,宜斩大臣异议者一二人。”王安石谓宜在馆阁,故得召对。有才辨,韩琦甚爱之。既去,乃闻其言。 乙巳,太常少卿祝谘、都官员外郎删定编敕王庭筠并判刑部。庭筠资序至浅,王安石超用之,众心不服。 东、西审官院、流内铨、三班院,各置主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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