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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的雪,一若前世的风貌,洁白而晶莹,白得绚丽。天使般的雪花,娇羞的轻舞着飞扬,便恰似我那颗无助的心,漂浮难定。
流浪于西域的黄沙黑土中,徘徊在曼延得老长老长坎坷崎岖的道路上,一阵迷茫,一阵凄凉。几片灿烂妖艳的云霞,随着漫天的溯风黄沙,悄悄的向着越来越远的天际漂移,却始终未知欲逝去何方;一只盘旋在苍空中的秃鹰,努力的向上挣扎着,发出声声长啸,寂寞的追寻着渺茫无踪的夕阳…… 从南方来西域途中,历尽万难,风餐露宿。尽管一路过的都是近乎于跋涉的生活,却从未若此刻般的沮丧过。遥望着无际的苍天黄沙,顿悟着自己沧海一粟般的渺小,三分孤独,三分落寞,三分惆怅,猛然袭至,划在脸上,刻下一丝丝无奈的沧桑。 颠簸着步伐,直觉的感到心疲力乏。既已选择这条路,便当无怨无悔。 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僵硬,苦楚,却隐含着无法言喻的辛酸! 不敢回头。生怕看到一路凄凉行来留下的步步脚印在顷刻之间被无情的狂风吹至的茫茫飞沙所掩盖,无影无踪,只若永恒的举足原地,教人悲苦莫名。 只是,这条路何时方见尽头……? 没有时间,没有方向。 我只能麻木的负着重樾千斤的行装,蹒跚在天地之间;像极一缕袅袅轻烟,怪异而笨拙的飞旋在青空,却在一阵微风中烟消云散,骸骨全无。 夜了。终于。 草草的撑起帐篷,海星般伸展在依然冰凉的被盖中。 感觉隐隐的痛,旋即延伸至全身,钻进神经,无情的吞噬着每一个细胞,却怎么也叫不出一个字。从来没有若眼前般的思念着江南的鸟语花香,秀水青山。 麻痹的大脑,混乱一片。再也不负重荷的合上眼睛,耳边却清晰的传来阵阵刺耳的狼嚎,夹杂在凌厉的风中,似乎很近,又仿佛好远。 裹紧了被子,却有叫嚣的风,肆无忌弹的倾袭而至。暴虐着每一寸肌肤…… 浑浑噩噩几回梦,回梦衍幻有情天! 多事的东风,早早的唤醒了贪睡的太阳。 甫睁眼的刹那,我几乎怀疑自己是来到了天堂。金色的世界,冉冉的红霞潇洒的展示着它娇艳的面颊,轻轻的呵着云姨的腰;万点郁郁葱葱的绿茵,芊芊的释放着充满朝气的气息;漫天飞舞着轻轻的流烟,轻俏的嬉戏着绿茵丛中串得晶莹剔透的露珠儿,欲滴,欲消。 整个的融进天地中,一片空灵,再找不到那个庸俗的自我。 忽然的一阵莫名的感动,满目盈泪。朦胧的望着这片清明的乾坤,已不再昨日那被撕裂至畸形的世界。追溯到的不再是前世的疯狂,只有眼前这无尽的温馨。 纤细的沙子,顽皮的拨弄着双眼,濡湿了万里的长空…… 早在远古的时代,我便被摈弃在那洪水猛兽旷行的荒野,遗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跟黑暗。没有委屈,因心是死的;没有愤概,缘血是干的……却在此时,彷似在历转千百世的轮回中,终于找到生我育我的源泉,满腹的辛酸,一齐狂泻而出,久久不能止怀。 孤独的影子,在烈日的辉映中,越拉越长;出窍的心绪,流光般的飞逝在永无边际的寰宇中,越来越远。 沐浴在温柔若母亲脸颊的阳光中,望着西天愈发灿烂的红霞,仿佛遥远的迷朦中伸出了一只无形的手,充满绝对诱惑的在召唤着,召唤着…… 无声无息。 迈着坚定不移的步伐,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走了,抛下身后两排蜿蜒的脚印。 遥远的宇宙一隅,传来一声微弱至渺然却清晰的叹息…… 抛不去满脑混乱的意念,雾,渐渐的浓密。一眨眼,我已被包围在散发着浓郁清香的雾团中。若一个突然盲目的瞎子般,无助而跌跌撞撞的摸索几步,却再经不住心中的彷徨凄迷,瘫坐在地上,只有双手还愚不可及的挥舞着,似要赶散开心中无限的惶惑。 正不知所措,漫天迷雾却若从来便未存在过一般,突然的无形散去,不知所踪,仿佛老天跟我了个绝大的玩笑。 还来不及想心中的或喜或悲,眼前忽然弥散出一阵刺眼的金光。揉揉眼,我已经站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前,从未想象过的那般雄壮,富丽。四周长满了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处处清香袭人。无数象极了传说中凤凰一样的鸟,顾盼中,高傲的舒散着它们艳丽的羽毛。轻轻的呼吸,空气却也那么的与众不同,透着一股的清晰新鲜,天泉一般,甜丝丝的。 或许,这便是传说中的海市蜃楼吧?哦,不,我倒宁愿希翼着眼前的这一切,均是那样真实的存在,至少能教我知道,除了梦境中那极具恐怖的地狱,还有面前这极美的天堂。我希望,这就是天堂。 就在目眩神迷的一刻,蓦然回首,宫殿的大门已然无声无息的打开了。兴奋着眼前的一切,我毫不迟疑的向着大门迈着,近了,尽了……神明深处却忽然升起一个意念,一个忽然震撼得我浑身战抖的念头,这一切太诡异了,这地方太安静了,我忽然的想到,进来这么久,诺大的一块土地,在此如此美妙的人间天堂,竟然见不到一个人影?? 迟疑了,一时间迈出的那条腿就这样麻木的僵凝在半空中。 进?未卜的吉凶! 退?此刻我还能退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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