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同时梦到爸爸和张姐。爸爸还是老样子，话很少，时时处处总在我身边，像只老母鸡护着他的小鸡。他似乎对张姐的死有些不平，觉得她还太年轻。张姐并没有出现，总是听爸爸在提起她。 　　醒来，想起这个梦，不禁笑了。是爸爸替张姐不平，还是我呢？有什么可不平的呢？我们都是恋恋风尘的人，只有她清楚自己该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消失不见。我们总是有太多的牵挂，我们放不下的人和事太多，所以还在风尘中来来往往、欢喜悲伤。 　　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她，难免会像普通人那样觉得她走得太早也太快，心里就会难受。可接着又会安慰自己，她走得没有痛苦就是难得的福气。 　　大约是老了，总是尽量不让自己去回忆。记忆里的一切都那么美好，但再也不会重现。那感觉像是碰疼了身上一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只想把那段长长的回忆封存起来，永不再开启。 　　又快到清明了。以前，总觉得这是一个悲伤的节日。后来，爸爸去了，张姐也匆匆地走了。我渐渐明白和接受了生生死死、人来人往。清明在我心里变成了一个看望亲人和朋友的日子，平淡里甚至有了一些淡淡的快乐，是那种孩子般的快乐，就像小时候每星期六盼着爸爸回家，就像长大了盼着不忙的时候去张姐家吃顿饭。 　　每次给爸爸烧纸的时候，我们总是跟他开玩笑，先买个大房子吧，再买辆汽车吧，别老骑你的破摩托了，不安全。这些钱买钢琴，拉小提琴不过瘾。买点书，你不是喜欢修电器么，买点书学学，别瞎鼓捣，再把聋子修成了哑巴。别忘了买零食，驴打滚，艾窝窝，花生瓜子，山楂片，多吃点水果，对身体好。别省着啊，明年还来给你送呢，别那么农民，钱存着没用……在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他生活得有滋有味、有声有色。 　　扫墓的时候，我就会跟老孙安排自己的身后事。老孙义正严辞地对老于说，我死了不跟你们家人埋在一块儿。老于不动声色地问，那你打算上哪去啊？我单买一块地儿，让小于把我埋那儿去，老孙开始做梦。然后，接着拉拢我，咱俩一块儿吧。我想了想，算了吧，你太闹了，现在我是没办法，我可不想死都死了还不清净，天天看你在我眼前闹。老孙继续大言不惭，到老了我就闹不动了，咱俩一块儿多好，小于来一次就把咱俩都看了……老于在一边敲边鼓，姐妹俩还真有点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啊！ 　　去墓地，我很喜欢看那些墓碑上的碑文。有的男人有俩三老婆，我就幸灾乐祸，这男的可真够倒霉的，活着的时候这仨女人肯定就打，如今埋到土里还得接着打，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还有的人跟我差不多大，我就想，他结婚了么，他有孩子了么，是不是享受过这些平常的快乐才走的呢？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幸运，只是因为我活着么，说不清楚。还有的墓碑上只有孤零零一个名字，没有生卒年月，没有亲人的名字，可显然有人来祭奠他（她），而且很隆重的样子。我就猜想，他（她）的身世一定不平凡，或者有些离奇的经历…… 　　桃花三月，串门儿去。听爸爸给我拉二胡，是他最喜欢的彩云追月。上张姐家吃她炒的素菜，喝她熬的鸡汤，然后——得吧女人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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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置 修改 撤销 录入时间：2007/2/22 22:13: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