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怀念 　　钟存根 　　 　　（父亲的英年早逝，是我生命里最大的遗憾和伤痛。一直以来，总想为父亲写点什么，今适逢父亲节到来，特撰此文，以寄托我对父亲的无尽怀念。也奉劝天下年轻人，在人生的旅程中，千万别轻视和厌倦父辈们对你生活的指点，因为这是你生命里最最珍贵的财富。） 　　 　　我的父亲名叫钟艳启，别名以荣，离开人世已经三十八个年头了，他过世时年仅四十八岁。而我当时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对于他，我只有一个淡淡的印象。我遗憾在我的生命里，竟未能清晰地感受过他对我的爱抚，未能真切地聆听过他老人家的谆谆教诲，更遗憾在他生前未能尽过我做儿辈的责任和孝心！每当看到别人谈起他们的父亲怎样的严厉和关爱，怎样的教育与扶持，我的心里总是涌起阵阵的酸楚，因为这是我生命里最大的遗憾和伤痛。 　　父亲在我的记忆里，不是一般人所说的严厉的形象，而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家。他的脸色似乎略显黝黑，常常戴着一个黑色的毡帽，走起路来步履稳键，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些。他憨厚本份，与世无争，整日就是勤勤恳恳地劳作，操持着九个子女的大家庭。 　　在我生命里能够记起的一次与父亲的交流，我至今仍历历在目。记得有一天，我正在灶房里一边玩耍，一边看着母亲煮饭炒菜，父亲这时从外面抱着一大捆茅柴走进灶房，因灶房正中有一根木柱，我一时无法避让，被茅柴挂了一下耳朵，也不是伤得很重，现在想来也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但我当时哭了起来。父亲连忙放下手中的茅柴，着急的跑过来，一边用他那略显粗糙的手抚摸着我的耳朵，一边不停的用言语安慰着我，说：“不痛，不哭！”在父亲的安慰下，没多会我就停止了哭泣。这是我记忆最深的一次来自父亲的爱抚，同时也给我留下了父亲慈祥和善良的深刻印象。 　　祖父在世的时候，我们的家是在中黄村的付家园，父亲是祖父的长子。由于他兄弟三人，祖屋地方窄小，容不下这一大家子，祖父在大桥的铁匠坎另置了三间旧房，父亲就把自己的家安到了这里。中黄付家园的房子是青砖瓦房，在当时是相当好的房子了，但大桥铁匠坎的房子却是土墙茅屋。父亲选择了这里，我想他是念及自己身为长子，应该照顾弟弟，顾全大局，替父辈分忧。可见父亲是一个孝顺长辈、为人杖义而又善良本份的人。从此他就在这里劳碌奔波，操持家业，终其一生。 　　父亲一共育有九个子女，在他经历的那些年代，正是局势动荡的岁月。前是兵荒马乱，后又赶上大跃进，家家都是难以满足温饱，更何况这样一个重建家业、劳力缺少而又子女成群的家庭。真是难以想象，父亲当时是如何使这个家庭得以维持的！ 　　听母亲及叔叔们说起父亲那个时候的艰辛往事，想起来也是心酸和眼湿。父亲为了这个家，可以说是想尽了办法，他总是把好吃的、能吃的留给家里人。平常他除了要随生产队出工外，更是起早贪黑，打柴布菜，还时常要进山挖野菜充饥。特别让我记忆深刻的是，不管家里吃的是什么，父母始终为我这个“满崽”准备的是单独的白米饭。为了子女们个个都吃饱肚子，也为了子女们有一个好的未来，在他去世前两年，尽管他心中有一万个不舍，他还是忍痛分别把我的三哥和五哥过继到了另外两户家境宽裕的钟姓人家。而自己却是节衣缩食，饿得难受时，去吃一种叫“观音土”的东西。观音土就是高岭土，一般用于陶器制作，哪是能吃的东西呢！由于他长年累月吃观音土，造成他经常腹胀，全身浮肿。他有一次因过度劳累，饥饿难忍而吃了好多的观音土，使他腹胀如鼓,无法排便,憋得他全身发紫，是我的一位堂叔把他背到我家屋前的小江里，将父亲下半身浸泡在水中，然后堂叔用小木棒从父亲的肛门里一点一点地把粪便掏出来才得以解脱。长此以往，父亲的身体每况日下，终于在一天早晨扯秧时倒在了水田里，再也没有能爬起来。 　　父亲病倒以后，母亲及时将他送到了平江县人民医院进行治疗。对我们这样一个境况的家庭来说，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决定。同时，母亲寻遍了地方上的郎中医生，四处求神拜佛，指望父亲身体康复如初。但是父亲终因身体劳累过度，营养严重不良，已元气大伤，更兼当时医疗条件的限制，医院也无力回天了。 　　公元一九六八年农历四月二十六日，对于我们家来说，这是一个万分悲痛而又难以忘怀的日子，心急如焚的母亲以及我们兄弟姐妹围坐在父亲的床边，还在指望着奇迹降临到我父亲的身上。父亲这时已骨瘦如柴，面色腊黄，气息急促。他环顾四周，看着身边的孤儿寡母，眼神里分明带着无限的牵挂和无耐。就在母亲和子女们的呼唤声中，神态安详地离开了我们。如今，儿时的往事绝大部分我都已无法记起，但是父亲过世这一天的情景我却还仿如昨天，尽管当时我还只有五岁。 　　父亲的一生清贫、淳朴，没有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只有源于平淡而又归于平淡的质朴。他一生循规蹈矩，谨守本份，上敬长辈，下爱子女。村里的长辈们提起他时，称赞他是一个顾大局识大体的男子汉。他朴实的为人和崇高的风尚，将是我们受用一生的宝贵精神财富。 　　父亲的英年早逝，给我们留下了万分的遗憾和不尽的怀念。我们过早地失去了父爱，在人生的旅程中失去了一位最可靠的引路人，在遇到困难时失去了父亲的指导和呵护，也使我们失去了孝敬他老人家的机会。我抱怨苍天的极度不公和命运的冷酷无情，竟让我的父亲过早仙逝，并在他那短暂的一生里饱受辛劳，没有过上一天舒坦的日子。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和父亲再做父子，在他生病的时候，倾我所有为他治病，设法延续他的生命。我要让他衣食无忧，过上幸福的生活，以尽我做儿辈的责任和孝意。 　　我要感谢我的父亲，是他与母亲给了我生命，让我感受到世界的精彩；是他不顾自身的温饱而保证了我幼时的营养。是他在生前给这个家庭建立了良好的基础，使母亲带着一群尚未成年的子女得以维系。同时，他也间接地使我们从小就学会了如何面对困难和挑战，叫我们去慢慢体会人生，独自面对人生的一切！ 　　父亲，我真诚地谢谢你！ 　　愿父亲在天之灵安息！ 　　 　　2006年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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