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Q. 实验里的举重
举重的人抽烟。就那么一口,全掉有水的烟灰缸里去了。她么,开始后悔。没人弄清楚过她的表是怎么走的。举重的起来了,又放下去了,她必须输掉比赛。这是规定。观众的汗水直接了当的往下掉。台上很整洁,一件多余的摆设也没有。就连妮也站在下面,撑着胳膊。她大概在盘算还要多少钱才能买最贵的内裤吧。 女孩从小就表现出对举重有特别爱好的很少,她就是其中一个。可是因为有很多东西是对别人讲不清楚的,所以自己也不清楚。直到她遇见了妮,妮促使她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妮说自己没用,什么也征服不了。可是妮还对她说:“你一定能征服举重。”真是笑话,她和她有哪门子关系呢,她和妮的见面只不过因为一回她上错了公共汽车。妮后来嫁给了蔡雄,她却真的踏上了举重运动员的道路。 她总是痛苦的和镜子对话。她强迫自己以审视的目光长时间打量自己的身体,并且拍下了许多一丝不挂的照片。所有照片都是一模一样的。眼睛瞪着微微向上,嘴巴有点打开。脸部以下的部分就是普通的站姿。关于器官,则很难发生变化。 我是想写一个自卑者,没错。是这样。但不仅仅如此。她也有自信的时候,证明就是她从不把自己的裸照给别人看。因为她坚信自己将来肯定会因为举重而扬名天下。到时候照片像泥鳅滑溜溜的被每个人看见就不好了。和大多数开头一样,她起先举重也全是模仿,她模仿其他运动员的姿势,表情。精确到可以测量的细节相似度。她很难得有机会做模仿以外的训练,但是这也并不轻松,尽管她能举起的重量与日俱增。她的父亲为她欢呼,这个看上去很年轻的老男人,一点也不了解她的女儿,却提前一步踏上了她的成功之路。翻开小秋的日记本,每一页都涂满了自己女儿的景绣前程。他已经那么老了,还是被人唤作“日记迷小秋”。为此,她心存感激和羞愧,庆幸父亲没指望她从事别的更为女性化的工作,即使是表面上的。但她有时想起自己的父亲,禁不住流露出一丝难过和抱怨。这令我大吃一惊。“哎。”她学会了很地道的叹气。 她只有一个真正的朋友。现在人在香港。职业是色情杂志龙虎豹的模特。就是我。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已经为这本杂志服务半年了。偶然相识之后,我们第二次见面就亲密得令众人嫉妒。甚至有人怀疑我们是同性恋。当然不是,我们只是特别喜欢在一起对话,说笑。也许这就是投缘吧。我的工作很累,每天要想很多新花样。完事后我总是第一个给她打电话,聊半天。有时是她奶奶段蕾接电话,非常温柔的老人,易亲近,至少对我是这样。但听她说段蕾不是亲生奶奶,是爷爷续娶的。 这就是一个举重运动员和一个色情模特的友谊。现在还是说她。她有细致的观察力,她记得我所有裸图,至少是在构架上。她的观察力是由外向内延伸的。所以她不仅看见了阴唇,还看见了阴道。被一个同性这么熟练的看穿,我很难不感到骄傲。我一有新的照片,就用各种办法交给她。即使是在彼此最难熬的时候。事情逐渐变得越来越难熬。zou死了,那条狗我从来都很喜欢它。她总是拿着菜刀给zou刮毛。zou和妮坐在小河边,妮坐在zou的尾巴上。肺癌还不好治,之前它咳出过血。它提示我们想到了。死前她催我好多次让我带zou去看看。没有时间,后来准备好了她又不让,说不用我管。拉拉扯扯的结局就是zou死了。zou死了后她向我提出绝交,我给她的色情照片被放在桌子上,她艰难的撇过眼去不看。“都是为着那条畜生!”她流着泪说。 她在一场比赛中得了女子组的第一名。成功的感慨保住了我们的友谊。因为她需要一个人来分享。我们去狭小的黑房子里唱歌。还没进去,我就被阳光蒸发了。那么就她一个人在里面唱。里面没有烟,没有电视,没有麦克,没有沙发,没有吊扇。那么有什么,她连黑色也看不见,好象有点水。就她一个人在里面唱歌,她找到了。她在里面呆了几分钟画面的时间,就弯腰出来了。那个男子等候多时,一个大迈步,黑不溜秋的。打开嘴巴:“你好你好。我看过你的比赛,你举重棒级了。我叫钱刚。你给我签个名吧。就写,钱刚祝你进步!”。。妮好??妮好??? 妮那个女孩就像一个大粽子,要一层一层的剥。她有点下作的想。现在妮被阳光带跑了,龙虎豹杂志社到处找人。她也找。她的家是两室一厅,她跑来跑去的找。兼吃各种零食。她发现做了个撒谎的梦。把我和那个叫妮的女孩搞混淆了。我是我,一个每天脱光了照相的模特。妮是谁呢?她忘了。她只记得妮是蔡雄的老婆。除此之外她一丁点也想不起来了。 尽管有这么多事,又得了指定性失忆症。忙碌的训练和比赛带跑了她绝大多数的精力。她的生命里几度出现只剩下举重。她还是要寻找。就从戒烟的第一天开始,她拼命搜索关于妮的记忆。必须求助于蔡雄,蔡雄。他出现了,有一个漫长的夜晚,蔡雄在镜子里手淫,那儿还有桌子,搁着一本摊开的龙虎豹。她站在外面安静的看了一小会,就坐了下来。镜子对面有一张水泥固定的椅子。 她来家里找我。电视上在播世界滑冰景标赛。她开口说:“我得改行。”然后拿起遥控。这时电话响了,我知道是杂志社找人上班。卧室的电话不好用,我不知道她又换了哪个台,说真的,我也懒得知道。 她在全国比赛里举起了最后一个上台领奖的第四名,她跑得是如此之快,那和老伴住在山里的老太婆Eris.cai还没来得及从小姐那拿来鲜花。只有一块红绳奖牌从一双老态龙钟的手到了她的脖子上。她低头看了又看,发现和别人的不一样,她的曾经在藏饰品店里看见过。诶--------?!!!Eris.cai走得只剩下一个两厘米长的背影。 她用一根指头甩着说自己跑的速度不过如此,不过如此。红绳奖牌划出一道掉进了水坛中央的洞里。她把眉毛一挑,不过如此,不过如此。我记得,大概一个星期后,她和她母亲在一块的时候,她吐出了很多脏东西,进了那个洞应该把那玩意给埋了。 在她下一步的事业红地毯上,一对新人一声招呼也没打就站住了,欢笑,敬酒。他们是潘维和徐茜蓉。她不得不管,她得去找蔡雄把话说清楚。这桩阴谋婚姻是他悄悄策划的,凭什么阻了她的道!再说了,妮在湖南湘江边上能看见报纸吗?? 她有一件粉红色的吊带睡裙,趴着照相。双手隔着棉被合在跨下。照片洗出来后,右手上去了,在耳朵边。身体内外到处都定着一个字:性。对着脸的窗户白成片,好象是唯一模糊的地方。 越写越轻,手轻飘飘的沉不下笔来。这本来就是个实验,既然已经轻到不能再轻了,就将它结束。 |
浏览:417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