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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寄思
姥姥,轻轻地呼唤您一声,仿佛又拾回了孩提时的幸福和快乐。 我时时地记起,您提着篮子小脚蹒跚行走的背影;记得您盘腿打坐,将纺车 咕噜噜转动,把丝线拉的长长的样子;记得潮湿的老屋传出“哞哞”的叫声,附 和着您喂草时长长的“吆喝”声,汇成了我儿时最怀恋的乡村景象。 姥姥,您是一个普通的劳动妇女。命运不因您是独女就照顾您,不因您的善 良、您的巧手就优待您。在您生命前几十年,是宿命的,您忍受着旧式婆媳关系, 顺从丈夫的专制,您是孤立无依的。您双目失明的老母靠着您,您的六个儿女需 要您,有时您是懦弱的、悲怜的,但更多是坚韧的。您将您博大的母爱给了您的 儿女及您儿女的儿女。在我的脑海里,烙印着您捂脸痛苦无奈的情景,您在我母 亲病重的床前,小脚点地无助地祷告着:“让俺闺女的病给我吧,给我吧,让俺闺 女好了吧,好了吧......”而后,您拉着您女儿的“牵挂”---三个幼小的孩子回 乡下去了。姥姥在某种程度上成了母亲的代名词。您不顾丈夫的责骂,将您的大 外孙---我的哥哥一直养育了8年。在您弥留之际,因您已丧失了运动和语言功 能,唯有您出息了的大外孙出现时,您居然颤动了手,触摸了他的脸,两行泪水潸 然决堤。 姥姥,每每想起您,总似我梦中流出古老的歌,悠长、动听、又有那么一丝 酸痛。您的福还没有享够,您的孩子还没报答完您呐,而您总是那么自然地接受 一切,接受痛苦也接受幸福,不怨天忧人,无怨无悔,仿佛晚年的幸福光景,已使 您满足,盖过了年轻时的磨难、中年的艰辛,那么自然地益享天年。姥姥,您晚年 的脸庞,永远是和蔼、亲切、慈祥的,所有见过您的人都感到了您的知足和幸 福。虽然您走了,但我们时时感到您的存在,仿佛您只是长睡一般,或许明天,您 又会起来,给我们讲遥远的故事,听您拉秧似的歌唱。 今天呀姥姥,您在天有灵的话,您应该听到我在网上为您送上的敬意和祝 福。 永远怀念您的外孙女:红丽 1999年8月28日 外婆的故事 每年的秋天,农闲了,妈妈就从乡下把姥姥您接到城里来享两天福。那也 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在我的记忆里,您总爱坐在家门口的一棵大槐树下,鼻梁上架着一副小镜 片的老花镜做着针线活。幼时,哥哥、妹妹和我的棉袄、棉裤及布鞋都是您做 的,您苍老的手巧极了。当我的作业做完,就乖巧地团坐在您身边,看您缝衣, 听您讲我妈妈小时候的故事。 “那年,蝗虫飞来了,满天都是,哎呀呀,蝗虫一过,树叶没了,庄稼颗粒无 收。” “蝗虫是啥东西?”我问。 “就是蚂蚱,”姥姥下颌往怀里一收,眼光从花镜上方绕出来。 那时,我才知道我挺喜欢的小蚂蚱是害虫。 “那年节儿,呆在家里会饿死的,你姥爷担个扁担,一头挑行李,一头筐中 坐着你妈,那时她两岁多,跟大人一起逃荒。” “有一次走到一个村头,你姥爷饿的走不动了,我自个进村要饭。你妈喊: 爹,我饿。你姥爷已饿昏在扁担旁,自然没有回应,她从筐中跳出,顺着我走的 方向寻我去了。我小脚呀走不快,等我回来,闺女不见了。我和你姥爷抱头痛 哭。我和你姥爷进村找呀,哭呀,到集市上你姥爷吆喝:‘谁见俺闺女了,谁见 俺闺女了......’喉咙都喊哑了,别人说,别喊了,这年节儿准是饿死在哪 了。” 听到这,我就跟姥姥一起哭,比在学校和班里忆苦思甜会上哭的痛。 “三个月后,你姥爷做了一些木梳,我用篮提着,到人家换些粮食什么的。 那时候,兴妇女进家象拉家常一样推销东西。这一次走进一家,这家挺有的,象 个富裕人家。我正给这家中的大嫂拉话,有个小孩压着我的篮把晃悠着玩,压 的篮子‘吱吱’作响。我说,‘小孩别压了,篮快叫你压坏了,’我就继续给大 嫂说话。那小孩不但没走,晃悠的更响了,我正想再说她,她突然小声喊: ‘娘---’。我呆了,她头发理短了,吃胖了,衣服全换了,当我看到那双小脚穿 着已脱色的布鞋上有我锈的花时,我的泪就象决堤一般。那家大嫂挺好的,说: ‘大妹子,是你的孩子你就领回去吧,那天,我看这孩子面黄饥瘦哭着喊娘,这年 节儿不管她,怕她饿死在哪......’我千谢万谢,放了几把木梳,把你妈领回来 了。” 当故事讲到这,您就笑了,似乎上帝给您开了个玩笑。 姥姥,您的故事真多,总也讲不完,我总也听不厌。 今年的秋天又到了,想起儿时您讲的故事,仿佛又听到您温和的声音和古老 的歌谣。 永远爱您的外孙女:红亚 1999.9.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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