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严凤英诞辰七十周年，基金会在省城举行了研讨会、演唱会和电影展等一系列纪念活动，是很有意义的。因为演唱要素中不可忽视的重要部分旋律、语言及其艺术表现也正是戏曲作曲家所依据的最重要的内涵，据此，作为和严凤英共事多年的我，也是作为一个黄梅戏作曲家，想谈谈严凤英的演唱艺术特色。 　　 　　　　严凤英的演唱是同时通过两个声——乐声与字声（旋律与唱词）的同步进行来表达感情的。 　　 　　　　《女附马》“洞房”中冯素珍的唱段“误你终身不是我”是严凤英极具魅力的唱段之一，是乐声与字声同步进行最佳结合的范例。这个主要[二行][三行]构成的唱段，它的每一个字几乎都是在拍子上和旋律上唱出的，在快速度的节奏进行中，严凤英以她对我国民族语言功能厚实的底蕴，在演唱中充分协调和运用好呼吸、喉头、共鸣和位置等，使每一个字吐的很正很圆，字头字尾十分清晰，每一个字都得到气息的支撑完全融化在声腔之中，词和曲水乳交融，词中有曲，曲中有词。由于它是民族的，符合我们民族的审美习惯，群众是接受的、喜欢的；由于它是科学的，她有腔体的咽腔共鸣，有很好的力度和穿透力，所在舞台演出时，即使不用麦克风等扩音设备，都可以把字和声送到剧场最后一排听众的耳朵里。 　　 　　 　　　　《到底人间欢乐多》是严凤英演唱并喜爱的一首极具抒情性的唱段，在这个唱段里，我们可以看到严凤英对我国民族语言规律和特点的掌握及其声调变化的运用和驾驭的能力。 　　 　　 　　　　在和严凤英的艺术合作中，使人感到她一直非常尊重词曲作者。在《到底人间欢乐多》这个唱段中，有这样两句华彩性的行腔：“谁能和我赛喜歌”和“到人间巧手同绣好山河”，在研究这个唱段时她说：“这两句行腔是梭坡韵，不便于进行长大的行腔，如果在后面加上一个“啊”字，就能够很自然的行腔了。加上“啊”字实际上是语气助词，它既能使行腔获得流畅、连贯、轻巧、圆润的效果，同时又强化了感情的色彩，由于“啊”字是母音，从演唱技巧上讲，它利于在共鸣腔体里去扩展、延长、修饰、美化。这个“啊”字含金量很高，不愧为点睛之笔。 　　 　　 　　　　也是在这个唱段的第三部分小快板中：“闻一闻瓜香心也醉，尝一尝新果甜透心窝，听一听乡邻们问寒问暖知心语，看一看画中人影舞婆娑……”这是极具表现力的四个排比乐句。演唱时严凤英用富于弹性的适度力度的吐字强调了闻一闻的“闻”字（这是嗅觉上的），尝一尝的“尝”字（这是味觉上的），听一听的“听”字（这是听觉上的），看一看的“看”字（这是视觉上的），和“心也醉”、“甜透心窝”、“知心语”、“舞婆娑”的语音、语义、语气、语势的变化，这个由金芝同志执笔的具有鲜明艺术的形象的唱段，通过严凤英的演唱和运用语言功能的调色板的细腻的描绘，使歌唱的语言——“字”和歌唱的旋律——“声”相互交融，构成一个更为生动、更为形象的音乐性的语言，韵味十足。 　　 　　　　《红色宣传员》“夜露降”这个唱段是严凤英演唱的又一力作，在第一二部分中有2×2的四个问话语气的乐句，也是排比乐句：“谁不爱家乡的山和水？谁不爱祖国的稻花香？谁不盼祖国早日统一？谁不盼祖国繁荣富强？”严凤英的演唱，将唱词中蕴含的某些想象的因素及人物的心理意向，演绎得既内在的含蓄又生动开放，尽管是问话语气的乐句，但给人的印象却是肯定的回答。这里使我想起中国有句俗话叫“听话听音”，因为中国的语言内涵十分丰富，听人说话不能只拘泥于表现的字意，而要去体味说话者声调中蕴含的丰富内涵和言外之意，何况欣赏演唱呢？ 　　 　　 　　　　《春香传》是“省黄”进行音乐改革的第一部力作，由上海越剧院庄志改编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国家古典歌舞剧院的本子，尽管它是古典的，也是东方的，但毕竟是两个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文化背景，演绎起来（特别是作为改革的剧目）是会遇到困难的，通过剧组全体的努力，取得很大的成功。所以我说，《春香传》是“省黄”进行音乐改革的第一部力作。这其中严凤英在演唱上的奉献，得到了广大观众、听众包括国外专家好评和赞扬。日本国一位研究中国现代戏曲的专家波多野太郎说：1962年秋天，我访问中国的时候，买了一张严凤英王少舫演唱、安徽省黄梅戏剧团伴奏的留声片《春香传》（《春香传·狱中歌》）中国唱片M—561甲，（1959年录音），以后忙里偷闲，听到现在就觉得比另外的剧种唱腔儿浑厚优美，简直像一条山间淙淙不尽的流泉，韵味清新，别具一番风味。 　　 　　　　通过以上几个唱段的简略分析，可以说严凤英的演唱既大方又秀气，既含蓄又热情，格调高雅，韵味十足。 　　 　　 　　转自中国黄梅戏曲网

原文 发表于《黄梅戏艺术》2000年第4期  浏览：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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