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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爱的许社长不幸累倒在办公室里,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自从听到噩耗的那一刻起,我的心里一直被一种悲怆的潮水涌动着。回想与许社长有限接触的往事,禁不住哽咽失语,禁不住泪眼朦胧。
忘不掉1998年10月。时任总编辑的许社长到海南参加党报党刊发行会。这是他第一次踏上海南岛。椰叶婆娑的热带风光,让来自北国的他欣喜不已。省委书记杜青林告诉他,碧海连天远,琼崖尽是春,更能代表海南的风光在兴隆,在三亚,请他一定环岛走一走。看得出,他满脸疲惫,身体已经严重透支,在海南休息几天,对于他,不是奢侈,而是必须;看得出,他真的有点心动,渴望感受一下热带的椰风蕉雨。可是,仅有片刻的犹豫,他牵挂着报社,牵挂着报纸,还是执意在第二天赶回北京。无奈之余,省接待办只好安排他到距离海口100公里的官塘温泉小住一晚。由于第二天一早5时许就要从官塘赶往海口机场返京。他在离开海口前,突然叮嘱随行的报社同志上街买点水果。许社长与杜青林书记曾经一起工作,结下珍贵的同志情谊,我以为他要去看望杜书记的家人。谁料水果买回后,许社长突然提出要到我家看看我的老婆孩子。我当时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稍微冷静下来,我真的不忍心接受他的美意。他已经累了一整天,还要赶100公里夜路,第二天一大早就要离开,年近花甲、体质本来就较差的他如何经得起这番折腾?“许总,能不能不去了。”我几乎是在哀求。可是,许社长不改初衷,坚持连夜爬上四层楼,坐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搂着我6岁的女儿,与我的妻子拉家常,嘘寒问暖。这次不到两天、总共30多小时的海南之行,他走访的唯一家庭,是我这位只身天涯的普通的驻站记者之家。因为去我家耽搁了时间,这天晚上,他至多休息了三四个小时。他说,他长期失眠,深夜很晚才能入睡。 2000年9月29日,许社长第二次来到海南。几天前,癌症病魔夺走了他的爱妻。报社编委会安排他到海南修养几天。看到他走下飞机,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遭受丧偶打击的他,步履蹒跚,背也微微有点驼了,显得格外消瘦衰老。看到我,他握着我的手,立即叮嘱,他“这次是来休息的,千万不要太麻烦省里的同志”,还让我“最好也不要陪他了”。看到我面有难色,马上又说:“你实在要陪就在海口陪几天吧”。这一次,我有幸与许社长朝夕相处数日,深深感受到他谦逊质朴的为人,无私忘我的胸怀,为社操劳的执著,刚正坦诚的品格。虽然他来海南前,还住在医院;虽然医生要求安心静养,不能再为琐事打搅,可他整天放心不下的,还是报社的宣传报道、经营发展、职工生活。他说:“中央领导高度重视人民日报,人民日报的同志担子很重。”“报社发展不好,就留不住人才。没有一流的人才,就没有一流的党报。”他要求我“珍惜青春,努力工作,履行耳目喉舌职责,当一名有良知、有责任感的好记者”。他心脏不好,医生叮嘱他不能生气。可谈及社会上的丑恶腐败,他依旧骤然正色,慷慨陈词。 一路上,虽然我尽量茬开话题,他还是不时噙着泪花追忆他的老伴。他说自己“只顾工作不顾家,对不起老伴。上次来海南,老伴想随行”,他“觉得这是假公济私,一口回绝”。“这次来海南,也是为了实现老伴的遗愿”。他特地把老伴的照片带在身边。每一次摄影留念,都小心地把老伴的照片护在胸前。 只是有限的两次相处,他也没有忘记我。每次回报社碰到他,他总是向我道谢,关心地问起我的家庭孩子,切实地帮我解决困难……如今我敬仰的许社长悄悄地走了。我远在杭州,只能将无尽的哀思化着几行简单的文字,祈望生命不息、操劳不止的许社长平安地驾鹤远去。 2002年10月29日于杭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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