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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 年 祭
我打开了母亲的房门。房间异常整洁,床上罩着清洁的床罩,到处都是纤尘不染,暗示房间的主人是个喜欢整洁的人。床头柜上的水杯里还盛着水,旁边手表还在嘀嘀嗒嗒不停地走着,似乎母亲只是暂时外出或小别数日,随时都会回来,又似乎母亲就在周围。 可是墙上的日历却永远锁定在2001年8月24日,挂钟也定格在零时四十七分,这个令人刻骨铭心,肝肠寸断的时刻,母亲生命的终点。墙上的镜框里,母亲仍然慈祥地微笑着。可是,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模糊。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一年了,可是我每每清晰地感觉到,母亲每时每刻都和我们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母亲的气息,母亲的被褥似乎还带着她的体温,墙上母亲微笑的目光使得这个家变得温馨,而不是一所空荡荡,冷冰冰的大房子。每每在梦中,我和母亲相见,她总是一如往昔地和蔼乐观,总是激励着我,我真切地感受到,母亲没有走,她仍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梦醒时分对我来说是多么的残忍,我要经受又一次别离的伤痛。我不愿梦有醒来的时刻,哪怕我知道这只是梦。每每从梦中醒来,我睁开朦胧的睡眼,却再次下意识地闭上,希望再次追寻母亲的踪影,她甚至没来得及和我道别便被无情的梦神带走了,只留下怅然若失的我,咀嚼着那短暂而甜蜜的梦境。每每,我望着母亲的遗像,怀疑这是不是另一个梦,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而那短暂的梦境,却是永恒的真实。我不知道,究竟是庄生梦蝴蝶还是蝴蝶梦庄生。我愿永远地睡去,停留在那永恒的梦的王国,去追寻母亲的足迹。我徘徊在现实与梦境,虚幻与真实之间,却难以分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其实是根本不愿去分清。我没有那么自虐,去摧毁我的精神家园,即使它是虚幻的,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能有片刻的慰藉,虚假又有何妨。只有在梦的王国中,我才是幸福的。 但是,我更没有权力去醉生梦死,逃避现实。我知道母亲若在,一定会给我当头棒喝的。墙上母亲的目光片刻间变得有几许严厉,似乎在谴责我成了一个可耻的逃兵。不!我没有权力做逃兵!我正告自己。我还有我的责任,我的义务等着我去完成。我望着母亲,暗暗下定决心,我一定会让九泉之下的母亲放心的。母亲的目光又变得温和了,带着几许慈祥,几许期待。 我知道我的春天还没有来,但既然冬天已将过去,春天还会远吗?再见吧,母亲,在那春花烂漫的时刻,你会看见我在花丛中向你微笑的,也许我只是一朵不起眼的小花,但作为春天的使者,我会让你陶醉的。 儿 王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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