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我作了无数次努力，想在独自一个人的时间 　　里把对你的想念和哀悼整理成文字。但每次写不出五十个字的时候，就会 　　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每回忆起一点和你在一起的片断，就仿佛有柄尖刀 　　从我胸口刺下去，堵住我的呼吸。近十年以来，我已经没有为任何一个人、 　　任何一件事流过这么多眼泪，而此刻，我的泪珠又一次挂到了颌下，我的 　　视线又一次被我自己的泪水所模糊。 　　 　　前天晚上我回到宿舍以后，虚脱地躺在床上，几次要昏睡过去。可一 　　想到你还在那个小县城医院的冰冷的病房里，我就会猛地惊醒。我在床上 　　翻来覆去，不停地想，上帝为什么偏偏选择总是能带给人快乐的你，而不 　　是同样不会游泳的我，来承受这种厄运？上帝什么时候，竟成了最凶狠、 　　残暴的恶魔，从我的身边，带走了这样一个能令再苦闷忧伤的人也破涕为 　　笑的好朋友？就在前一天晚上，当我们在河边的篝火边玩“杀手游戏”的 　　时候，你和我是最后一局的“杀手”，我们很不幸地被揪了出来。回去的 　　路上，你说，这都是因为你连累了我，因为大家总是在怀疑话多的你，下 　　次我们如果再搭档，只要我第一个先出来指你，肯定可以玩到最后，我们 　　也一定成为最成功的“杀手拍档”。那天上午，就在我们往池塘去的路上， 　　我买了两只蝎子，一边拿着一边鼓吹天蝎座是多么优秀的星座，你说：“ 　　其实双鱼才是最可爱的星座。因为双鱼即使被人伤害，也永远不会去伤害 　　别人。”于是大家又开始拿心理年龄只测出十六岁的你打趣开玩笑。那一 　　刻，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你带来的欢笑。却没有谁能想到，一出悲剧即将 　　在眼前发生！ 　　 　　其后的那段过程我已经不想再回忆，这几天来，我每对别人叙说一次 　　那两个小时内的经历，就仿佛被凌迟一般，痛得不能自己。昨夜一整夜， 　　我的梦境里都仍然是那些混乱的、扭曲的画面。如果说整个事情过程中我 　　还能拼命让自己冷静，拼命让自己的意志不要在大家一片慌乱的时候垮掉 　　的话。如果说我在抱着你狂奔进病房的时候，还能清醒地和医生交换情况， 　　决定下面该怎么做的话。那么，当我和其他人一起跪在病床前，亲眼看到 　　心电图机上打出一条直线的那一刹那，亲眼看到医生为你蒙上白布的那一 　　刹那。我承认，我彻底崩溃了。我已经记不清我是怎么坐到外面走廊的地 　　上的，也忘了我到底呆望着墙壁了多久，直到一个女孩子一边哭泣一边过 　　来拉起我的手，我才扶着墙壁踉踉跄跄站起来失声痛哭。白布下盖着的你， 　　如同熟睡了一般，仿佛随时可能醒来，冲我们嘻嘻哈哈地点头。整个下午， 　　我都一直傻傻地怀疑：“这是我做的一个噩梦吗？”我甚至忘了我后来是 　　怎么站到月台上的，我只是背着你带来的背包，不停地往死里掐自己的胳 　　膊，却丝毫都看不到哪怕是一丝一点，从梦魇中醒来的希望！ 　　 　　今天下午，我陪另外一个同学还有你的姐夫整理你的东西，你的影集、 　　你的毕业纪念册、你的日记、你的衣服、你的书、你的笔记、你高考的准 　　考证、你的清华录取通知书、还有你那天带去的背包。我真的不敢去面对 　　这些东西，因为每一件东西都让我们回想起你的以前的一切，任何一点一 　　起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一句话一举手一投足，现在都是一把把锋利的尖刀， 　　都会在插入我们的心脏之后绞动一圈。我不知道此刻在天堂的你过得怎样， 　　我只希望，你不要看见此刻伏案痛哭的我，不要看见恍惚的他们。你只管 　　安心地离去吧，因为我知道一向给人带来欢笑和快乐的你，一定不愿意看 　　到我们现在这种痛苦颓废的模样；你只管安心地离去吧，只是要记得，明 　　年的那个时候，一定要回到那片池塘边，我会替你点燃一柱香；你只管安 　　心地离去吧，只是千万不要忘记，在这里，还有我这个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朋友，我这个和你的Pisces绝配的Scorpio拍档…… 　　 　　riverside 　　 于02.6.19凌晨泪别

原文06/19/02 01:34:00 发表于BBS 水木清华  浏览：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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