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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谭·让生命的故事永远流传__聊斋先生·蒲松龄
月下谭·让生命的故事永远流传
中国古代文献_中国古代文献~集部_460号馆文选__聊斋俚曲集

磨难曲卷二 第十八回 仙人救难

蒲松龄

  磨难曲卷二 第十八回仙人救难
  
  众解子押鸿渐上白今日起了解了。二位公差,一路上多有借重。
  
  [耍孩儿]披枷锁解出来,原是俺命里该,如今却将何人怪?生平不曾走远路,只是借重二公差。多赖多赖多多赖,若到了法场一里,破上死也无大灾。
  
  方宅家人上二爷差俺来,看看张姑爷起解;送盘费来,嘱咐那解子小心。那不是来了么?迎着便说二爷差小的凑了十两银子,给姑爷盘费。鸿渐说多谢你家二爷了。
  
  虽然是他姓方,虽然是我姓张,亲戚骨肉一般样。他手里无钱我知道,何必又费事办行粮?倒是盘费无妨帐,我家中求他看顾,就教人生死难忘。
  
  到家中,多拜上您二爷,我家中寡妇孤儿,早晚借重他看顾。家人回头说这是二位公差么?方二爷吩咐,路上好生伏侍,回来给您二位酬劳。二人笑说是,是。方二爷吩咐,敢不小心!家人下,二人回头裂嘴说嗤,多谢你酬劳。张春上,看见鸿渐流泪说解出来了么?遂拿出一个包来,说这弟妇凑了二两盘费,着我送来。鸿渐接过来,压在腰里,两眼落泪。
  
  [憨头郎]哩溜子喇,喇哩子溜,今日起身院里投;院里投,甚耽忧,一千一吊最难求。弟妇着急没有法,现从头上摘金钩;摘金钩,作当头,当银二两你且收。家里还有方仲起,放开心肠不要愁。我的哥哥哟!咳咳!我的皇天哥哥!
  
  咱爷爷,最善良,你家叔叔好文章。好文章,虽好无得中,指望你把姓名扬玉堂,也是阴功积一场。谁想老天无有眼,教你惹祸又遭殃。我的哥哥哟!咳咳!我的皇天哥哥!
  
  鸿渐说大哥也不必哭了。只是我家无人,事事劳大哥看顾。张春还拉着哭。解子说呔,*(上入下日)的还不走开,装甚么亲生的哩?张春擦了擦泪,瞅了一眼说谁是各的?鸿渐说大哥,你去罢。张春瞪了两瞪,喘了口粗气,走了两步,说气煞我也!不怕我兄弟路上受气,要这性命待怎么!怒下,张鸿渐也起了行。解子说张相公,你一回一回作:登,弄把的都是俺。鸿渐说不曾请你来陪着我受罪,您不去的不么?[耍孩儿]您二位忒也诌,怎么着给你兜?你待要钱不能勾。我就犯了杀人的罪,解子不能砍我这头,留着钱且买酒合肉。我生平不惯受气,休瞪着你乜眼睛其溜!
  
  我这腰里,还有二两银子,不就夺了去罢?解子说你发嗄哩!我代不看哩么?这不是走了二三里路,堪堪黑了。都像今日,於儿时到府里?就得七八天,可那的这些盘费?咱且宿下,到明日还得快着走。下,店主上,解子问道这边有开坊子的么?答应有。三人进了店。店主说二位要吃甚么?解子说有没有钱吃酒?鸿渐说我要吃酒。即时酒到。鸿渐斟上酒,说二位请酒。解子说相公的不中吃,敢说是俺吃了你的酒哩。鸿渐说您既不吃,我只得自饮了。解子说店主快拿饭来。店主答应道停停就到。解子又嚷说天勾一更多了,停到几时?店主又说就到。却又提了酒来。解子说你不给我饭吃了么?店主说就来就来。店小二说现成饭给他喧了罢,只顾着他吵甚么?店主人播了摇手说你不知情由。
  
  他解的是张相公,好文章压卢龙,为人义气声名重。两个解子恶瞪i着眼,并不吃他酒一盅,还不知怎么把他弄。我因此捱迟时刻,也?教他料得从容。
  
  店主又提了酒来,说张相公,你再吃一壶,这是揭开二年的陈酒。鸿渐说你怎么知道我姓张呢?店主说你不认的我,我却认的你。鸿渐说这酒更好。店主说你爱吃,我只管筛来。还吃饭么?鸿渐说吃么。店主说先叫公差吃饱,我下边另伺候相公的饭。解子瞅了一眼说酒不要筛了。鸿渐说我不曾吃了你的钱,筛不筛的与你何干?解子没好气说你只顾灌,明日不走路么?鸿渐说不睡亦可。解子说你不睡,俺可要睡哩!鸿渐说我待吃饭。店主去后,许久不拿饭来。解子又大叫道不速拿饭来,天将明了。店主说不妨,才打二更哩。解子怒冲冲起来,自去要的。店主方才另赶饼。解子说一行有饭,怎么又赶饼。真是混帐行子!、店主说我只说你混帐行子!相公不嫌晚,你慌的是甚么?他么着你解着来,我也着你解着来么?解子说俺解的人有甚么差迟,你可就认帐!店主说不妨,我就认帐。你杀了他,我可不管。鸿渐听的店主受气,便说不做饭罢。店主又不依。解子说他不吃了,不必做了。店主说他就是罪人,你待断了他的牢食么?毕竟端了饭来,鸿渐吃了。店主收下家伙。解子关煞门,把眼瞪起来说张相公,你弄到这半夜里,俺睡着了,看你跑了,咱还得绑绑。
  
  [劈破玉]瞪起俩贼窟隆大弄歪腔,他说道:张相公惯好颠枪,今夜晚可断然不肯轻放。两个齐动手,把绳子丢在床。实对你说:得罪你些罢么,张相公,咱还许绑一绑。
  
  把两根腿绑成一堆,又说道咱老爷胡突极了。作付休给他代粗,不绑起来如何行的?也把两只手绑了。才说张相公,你可受用罢,俺待睡哩。张鸿渐不觉的啀哼起来,口里可就骂起来了
  
  骂狠贼,我合你何仇何怨?任你咋,我可也只是无钱。完了事,我定然剁你个稀烂!挺挺的绑一夜,店主人是证见。就不能砍了你乜贼头,忘八羔,我也剜你乜两个眼!
  
  店主走来走去,听了两回,说咳!他不知怎么着张相公哩!可惜这么一个好人,受这样罪,令人可怜。天已三更将尽,待俺叫门。说道您是怎么着张相公哩?解子说您不要来管闲事!店主说您说有事教我认帐,我担不的。前边的客都起来了,您也起来好走路。离了我这个去处,你就杀了他,与我何干!解子说天还早哩,你闲扯甚么淡哩!店主说合店里您都来看看,弄死了人了,可不该我事!解子咕哝说这个老*(外尸里必),养的这样可恶!罢罢,叫他起来,两个这才解了绳子,开了屋门。店主点了灯来,说众客都行了,您也走罢。鸿渐说绑的我这腿不能走路了。主家,你可是见证了。到了司院,我若死了便罢;若还不死,这仇必报!解子说我看你也回不来。鸿渐说你若造化高,我就回不来了;若是皇天有眼,我就回来了。
  
  [耍孩儿]我虽然杀了人,却未曾坏良心,不过遇着驳杂运。有朝一日遇了赦,焉知我不返家门?无端受罪我心不忿,到那时一还一报,你难脱灾祸临.身!
  
  解子怒说张相公,你不要泼。你除到分文不给,还要找算人么?张相公休要泼,你为人太大差,除不给钱还发话。都像你这苦芦子,俺饿死长途值甚么?你真肉佞还奸诈!若不肯回心转意,到晚上咱弄弄别法。
  
  张鸿渐说狗脂,你弄就弄,或者你不敢杀了我!你要指望奉承你,给你钱使,万万不能的!”
  
  您两个太欺心,作祟法不是人,一番思量一番恨。你目下虽然把我治,只怕头上有灵神,机关休要全使尽。我劝你行好得好,休惹仇怨海深。
  
  我如今虽受人作践,清夜自思,於心无愧,未必不有老天睁眼的时节。
  
  [劈破玉]我今日诚然是一个凶犯,推断起也不是必死的根原。虽然是杀了人我还有辩:夜深无故入人家,登时打死不相干。想还有个报仇的日子。老天爷爷,还望你速速的睁开眼!
  
  今夜既不死,想还有几日的活头。可只是这腿重了,不能行路。店主说相公就住几天何妨?只是我可担不的。不如雇上驴行了罢。鸿渐说无钱雇驴。店主说我一面招管。即时叫了个赶脚的来,说脚钱我管。鸿渐说你当是我真果的无钱么?就叫你管?罢罢,咱就走。宁子死到别处,休要连累这贤主人。你可算算这饭钱。店主说不要算,相公的酒饭我都不要钱。鸿渐说那有此理!除叫你受了气,又不要钱!店主说不是这等说。我不要钱,那有虚言。鸿渐说多谢了!一行人就出门。店主说二位公差怎么不留下饭钱。解子说你说不要钱。店主说我是不要张相公的钱。可怜他是个名士,受这样苦楚,所以不问他要钱。您二位,咱又不是爷亲娘故,我怎么不要钱呢?解子说你即要钱,我只是无钱。店主说你就是公差,管着我甚么?不给钱,休要走!张相公可也待养腿哩,我管伏侍他。到夜间您再行事,我就给您报了。那一个说丢打几个钱给他罢。天已小晌了,只顾咯噪甚么?才支了饭钱走了。鸿渐一路寻思说今夜不着好店主,就刑杀了!咳!早知道受这样罪,我可待来家做甚么来呢?
  
  那一日得罪他,他着实不愤。想是他知道我今日大祸临身,故意送我来解他的怨恨。不过为着一句话,就全忘了旧日恩。叫一声:我那舜华恩人呀,你那心肠忒也狠!
  
  呀!天也晌午转了,若到夜间再一绑,只怕可就死了!
  
  施舜华他合我异常的恩爱,我怎么猛上心定要回来?可着他赌气子把(我)坑害!固是他那心肠狠,也是我自家命里该。到如今不见我那亲人,舜华,舜华,教我可从那里改!
  
  正然愁叹间,忽见一个妇人,骑着一个骡子,跟着个老婆子,来到跟前。揭起眼罩来说这是二姑家大哥呀。你为甚么来?鸿渐抬头一看呀!我那舜华妹妹!你从那里来?待望何处去?不觉的落下泪来了见了你,就是我亲人来到。叫一声我妹妹,泪下如浇,一句话得了真么个狠报!明知我来家必定死,竟送我来家把命交。还望你想想,那一年,二年,三年,四年的恩情,可怎么?就无有一点半点儿好?
  
  舜华说依起你来,就该票票脸过去;但只是我可不肯。天已晌午转了,隔着我个小庄至近,就合公差到我庄上。大哥,你就犯罪,也未必有钱打点差人,我凑上几两银子,给你打点打点罢。
  
  依你的情原就该低头竟过,但只是亲戚们好处还多。小荒村不大远,您坐上一坐,替你把官差谢一谢,再凑几两银子於哥哥。你平日纵然有些差池,断不肯像你以前嗄待的我。
  
  解子大喜。跟着走不多时,转过山头,一看说齐整庄子,一片楼阁。进了庄,见舜华进门去了。他跟着进去,到了客房里。坐不多时,就送出酒和菜来,那酒扑鼻子香。解子哈了一口说好香,好香!咱当衙役,也走了些道路,何曾见这样酒!两个解子三口一盅,两口一盅,说说笑笑。鸿渐也不做声,只自斟自饮。一霎又是饭到。两个说这样饭,咱也是捞不着吃的。一个说这馍馍我能吃十个哩。一个说我也吃七八个呀。二人吃完了,看了看那天说日头晌午大转了,还可以走三四十里。一个老婆子出来说着人凑银子去了。姑奶奶说,天晚了,宿了罢。
  
  家里有几两银子可还不勾,找着主又粜上千石黄豆,等一等好叫他把钱去凑。张大叔盘缠是小事,要把公差酬一酬。在这里歇上一晚,姑娘说,咱家里有的是好酒。
  
  两个解子正没吃勾,听说甚喜。便说奶奶吩咐,怎敢不依!可只是扰的太多了。给张相公凑盘费罢了,俺两个没正经。两个回过头来说造化造化!想是要给十来两银子。吃他的好酒好东西,再给扁上十两银子,这不是个美差么?不一时,又端上围碟来,抱出一大瓶酒来,说放在这里,随便好吃。两个坐下,斟上酒。一个碟里拿出一个果子来说这是甚么?又拿起一个来说这又是甚么?咬咬尝尝,说甜。咱收拾起两个来,到家问问是啥东西。闻闻尝尝,好似猢狲一般。鸿渐暗笑。两个说咱三人猜枚。鸿渐说我不入令。李虎说相公不要怪俺,俺两个都是草包货。我给张相公斟一盅。鸿渐说我自斟罢。两个啕啕叫叫,猜枚化拳,一霎大醉。张龙跌在椅子底下,李虎去拉他,也跌倒了。口里还吆吆喝喝,三个五个爬查起来说咱不吃罢。张相公,咱睡罢。张龙说一张床甚大,咱三个就在一头罢。张相公在中间里,把咱三个的手都拴在一处,休叫张相公自己受苦。拴完,李虎大吐,吐了一大堆。张龙呼呼的大睡,灯也没吹。忽听的门响,鸿渐一看,乃是舜华来了。指着绳索说开,开!脖子上的,手上的都落下来。伸过手去,把鸿渐轻轻提过来。鸿渐跟着出了大门,见一个走骡在旁边,舜华牵过来,老婆子扶着他上去。才说受罪的官人,无良心的官人,你也上来。鸿渐也爬上去,其走如飞。忽忽的风响,不多时,便说官人下去罢,这就是你发迹的去处了。鸿渐下来,舜华已不见影了。鸿渐睁开眼,观望四面,一片昏黑,又不知这是个甚么地方[西调]多情送我到荒郊路,回了回头那俏影儿全没。闷煞人,叫俺泪点儿流不住。看了看那星儿密密,树色儿还乌。听了听谯楼上,更鼓冬呀冬呀,又一声里冬呀,像是三更有馀。走了些高高下下,一片的模糊。端详那树木庄村,从来无见,自¨、儿不熟。半夜里叫俺慢慢惶惶那里去?
  
  俺只得坐在地下,定醒一回罢了。
  
  想你那模样儿俊,感念我那好心的人。不着你,我披枷带锁何时尽?但只是你既疼我,就该给我一个安身,可怎么半路丢下,全没有一丝的情,半点的恩?连夜不睡,乏困的我难禁。又不知是那府的境界,那县的乡村?俺如今流落他乡,将谁投奔?
  
  眼望见有个庄儿,待俺走将进去,找个门楼底下,且歪倒睡睡,也解解连夜的困乏。走下。且说那张龙醒来,摸了一把,说呀,张相公那里去了?把李虎踢了两脚,说快起来,不见了犯人了!李虎睡梦里答应说拴在胳膊上哩。张龙又踢了一脚,才坐着抹眼张相公不见了。李虎说这么一家人家,料想不妨。待俺去寻他一寻。抬起头来说呀,满天星斗,那房屋都无了!说这不像是山坡里么?为甚么浑身冰凉?
  
  [劈破玉]俺昨晚只吃的稀糊烂醉,睡醒了冻的来像两个乌龟,睁开眼却在这山坡里睡。待说是个梦,怎么还哕了一大堆?不见了床铺,不见了楼宅,那去了他哥哥,也没了他妹妹?既然是会变,必定也会飞,也是颠了道没处去追。咱若回家去吃横亏,夹棍夹,板子捶。咱不如也就嘣,也就*(左口右仍),也就吻嘣拿了腿。李虎说这仔怕是个梦。你伸过胳膊来,我咬咬看疼不疼。张龙伸过来咬了咬,问疼不疼?张龙说不大疼。李虎说不大疼,必定是梦。张龙说我也咬咬你。李虎伸过来,张龙着实一口。李虎大叫说疼,疼!张龙说疼,一定不是梦。既不是梦,咱不快颠,等待何时?下张鸿渐上一场好睡!这门下虽不快活,比那绑着的时节自在的紧。这天将近饭时,遂向人间道这是个甚么地方?那人说是太原府地。又问那里有卖饭的?旁人说这乡下无有,城里镇店上到俱有,离此四十里。鸿渐说饿的紧,这可怎么处呢?正踌躇间,忽然从里边出来一位老者,拄着拄杖。便问客人是那一方来的?鸿渐说道此去甚远。
  
  [西调]老人家放下拄杖坐下听我说家乡。俺姓宫字子迁,也有个小名望。家住在大名府张家庄。从十四岁进学,考了两遭批首,下了两回大场,实指望一举就名扬。谁想时运不济,看不起那文章。到贵府攀了攀汾滨的正堂,不想路上被盗弄了个精光!俺这肚儿饥饿脚儿乏困,正愁难把府城上。
  
  鸿渐问贵姓?老者说贱姓徐,贱字北岗。这个庄叫牛梦里。一庄并无别姓。小弟最重斯文。我见尊兄仪表非俗,就知是个名士。请进里边坐。有两三个小儿都在学中,今日合几个朋友会课,求指点一二。进去作了揖。一霎酒饭俱到。北岗说这天还早,他们又不能奉陪。先生先用过饭,请到书房,就着题目做一篇程文,领领尊教。鸿渐说晚生荒疏的久了,只怕见笑大方。既蒙吩咐,敢不从命。饭已饱了,就到贵斋。遂到了书房。都来作了揖,问了姓名。各人就位。北岗说众人已做过一篇了,先生只一篇罢。鸿渐说济着晚生做罢。按下笔砚,下手就写。直了直腰说俺也完了一篇。出去看了看天,有甚么时候。呀,将近午时,说可以完场。回来坐下。不多一时,端上课饭来,不离坐位,每人用一碗。鸿渐说二篇未完,已吃午饭了。一行吃着,一行吟哦。吃了下笔又写,说好了,俺也完了二篇了,不免誊真便了。写了不多时,众人下了坐,互相问候你完了么?答应完了。还有两个未完的,众人说咱不要混他。客还未完,就烦二位陪陪罢。鸿渐说小弟也草率完篇。都说呀!怎么这样快!乱来争着看他那文章,说好的紧,好的紧!又吟哦,又称赞。方才看完,员外也来了。都说先生的佳作,妙不可言!俺都该拜师范。员外大喜说可敬可敬!
  
  看年纪不过二十以上,看人物是金马玉堂,文字我可不知怎么样。饭后才做,还早早完场。看一看篇篇俱妙,这岂是寻常?那边备着一杯薄酒,叙叙家乡,也叫您认认面貌,说说那文章。从今后,教诲小儿,单把先生望。
  
  请到那边备下小酌,大家叙谈叙谈才好。请。
  
  诗曰:徐绝世才名遍九垓,张相逢一见笑颜开;
  
  众若非前世欢缘定,千里如何招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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