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献_中国古代文献~集部_480号馆文选__香祖笔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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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祖笔记卷五(五)
宋宣和中三公三孤皆备,太师童贯,少师梁师成,少保杨戬,馀即蔡京、王黼、蔡攸、邓洵武之流,凡十人,而宦寺居其三。予昔使广州,游光孝寺,观伪南汉所造铁塔,四角有诸僧题名,列衔皆金紫大夫、检校工部尚书。又当时崇尚宦寺,士人多自宫以图进用,乱朝之举措可笑如此。 唐时有走马应不求闻达科者,传以为笑。宋亦置高蹈丘园科,许于本贯投状乞应,与唐正同。名实相悖,真可一噱也。 古彩选始唐李,宋尹师鲁踵而为之。元丰官制行,宋保国者又更定之。刘贡父则取西汉官秩升黜次第为之,又取本传所以升黜之语注其下,其兄原父见之喜,因序之而以为己作。明倪文正公鸿宝,亦以明官制为图。予少时偶病,卧旬日,无所用心,戏作三国志图,以季汉为主,而魏、吴分两路递迁,中颇参用陈寿书,颇谓驯雅有义例也。 冯祭酒具区(梦祯)《跋孙觌尚书尺牍》云:“阳羡孙老得东坡弃婢而生尚书,实坡公遗体。予跋《鸿庆集》,既辩之矣,顷又考得一事。坡往阳羡,憩村舍,见一童子颇聪慧,出对句云:‘衡门稚子器。’童子应声曰:‘翰苑仙人锦绣肠。’坡喜之。童子即觌也。然则遗体之说,益知其妄矣。”予《跋鸿庆集》,惜未睹此,故再著之。 南唐二徐,铉无子,锴有后人,居摄山前,开茶肆,号徐十郎家。王钅至性之常访之,铉、锴告敕具在。又言尝见锴文集,有南唐宫人乔氏出家诰。今《骑省集》三十卷尚完,《楚金集》则不传矣。泰和县白鹤观云有楚金书碑,予以康熙甲子奉使东粤,过之维舟,特访此碑,亦不复存。锴谥文公。 魏野诗“数声离岸橹,几点别州山”一篇最佳。王彦辅记其一绝,亦有风致可喜:“城里争看城外花,独来城里访僧家;辛勤旋觅新钻火,为我亲烹岳麓茶。” 《剑侠传》言:嘉兴一囚,善绳技。至戏场,捧绳百尺馀,置诸地,将一头掷空中,初抛二三丈,次四五丈,仰直如人牵之。后乃抛至十馀丈,仰空不见端绪,其人随绳身足离地,高二十馀丈,势如鸟隼,旁飞远,望空而失。又《默记》载晏元献罢相守颍州,一日,有人呈踏索之技,已而掷索向空,索植立,缘索而上,疾若风雨,遂飞空而去,不知所在。公大骇,有牌军白曰:“顷出戍,曾见此等事。此妖术,未能遽出府门,但请阖谯门大索,必获之。”乃命众军,凡遇非衙中旧有之物,即斧斫之。最后至马院,一卒曰:“旧有系马柱五枚,今有六,何也?”亟以斧斫之,乃妖人耳,遂获之。 今浙西之杭州、嘉兴称吴地,钱塘江以东乃为越地,故唐诗曰:“到江吴地尽,隔岸越山多。”予读《吴越春秋》,阖闾五年,吴南伐越,破李。《左传》、《史记》亦然。《越绝书》语儿乡故越界,名曰就李。就李即李。然则春秋之时,嘉兴本越之北境,初不隶吴,唐诗云云,非也。 宋、元论唐诗,不甚分初盛中晚,故《三体》、《鼓吹》等集,率详中晚而略初盛,揽之愦愦。杨仲弘《唐音》始稍区别,有正音,有馀响,然犹未畅其说,间有舛谬。迨高廷礼《品汇》出,而所谓正始、正音、大家、名家、羽翼、接武、正变、馀响,皆井然矣。独七言古诗以李太白为正宗,杜子美为大家,王摩诘、高达夫、李东川为名家,则非是。三家者皆当为正宗,李、杜均之为大家,岑嘉州而下为名家,则确然不可易矣。 《吴越春秋》:勾践休息食室于冰厨。今称人庖厨曰冰厨,本此。 余辛丑客秦淮,邀笛步和虞山钱宗伯《石秋柳小景绝句》云:“宫柳烟含六代愁,丝丝畏见冶城秋。无情画里逢摇落,一夜西风满石头。”袁箨庵(于令)见而戏余曰:“忍俊不禁矣。” 近日金华刻元陈樵《鹿皮子集》,郡人卢联所编,刻于明正德戊寅,今阳县丞会稽董肇勋重刻于婺郡,凡古赋十五首为一卷,诗三卷。卷首载宋文宪公所撰墓铭,董有序,颇佳。又云原刻有慈豁周旋序,佚去不载。甲申,董自秦中以卓异入京陛见,来谒,以是书为贽,惜未暇晤其人。 越处女与勾践论剑术曰:“妾非受于人也,而忽自有之。”司马相如答盛览论赋曰:“赋家之心,得之于内,不可得而传。”诗家妙谛,无过此数语。 《西京杂记》:戚夫人善鼓瑟击筑,歌《出塞》、《入塞》、《望归》之曲。此远在《十九首》、苏、李之前,汉诗最古者惟此及《安世房中歌》耳。《晋?乐志》以为李延年造,不知何据。今在乐府横吹,郭茂倩《乐府诗》所载,则始六朝刘孝标、王褒诸人,而古辞不传,可惜也。 《西京杂记》:杜子夏临终作文曰:“魏郡杜邺,立志忠款,犬马未陈,奄先草露。骨肉归于后土,魂无所不之,何必故丘。然后即化,封于长安北郭,此焉宴息。”按此即后人自祭文、自撰墓志之始。 《三国志?苏则传》云:“仕宦不止执虎子。”虎子,溺器也。《西京杂记》言汉朝以玉为虎子,侍中执之,视玉杯象箸相万矣,而后世不议其奢僭,何也? 太史公《报任安书》:“全躯保妻子之臣,随而媒孽其短。”《汉书注》师古曰:“媒如媒妁之媒,孽如曲孽之孽。”又曰:“齐人谓曲饼为媒。”今吾乡之语犹然。然以媒作糜,终不如作媒之古。 《太史公传》,司马氏本程伯休父之后,而刘歆以为史佚,后又云:“迁作《景帝本纪》,极言其短及武帝之过,帝怒,削去之。后坐李陵,下蚕室,有怨言,下狱死。”与传皆不合,未知歆何所据也。 曹孟德作疑冢七十二,又遗令婕妤伎人“时时登铜雀台,望吾西陵墓田”。予常笑之,谓操体魄果藏西陵,即不必作疑冢;既作疑冢,体魄且不知散落何许,虽望陵作伎,宁复闻之,可谓诈而愚矣。故友刘考功公甬戈、董侍御玉虬皆为捧腹而韪之。 乐府诗云:“绿蛇含珠丹。”初读之,谓偶然语耳,非有故实。后观《邺中记》云:“魏宫中有绿蛇,口有赤珠,若梧子大。甄后每梳妆,则盘结一髻形于后前。因效而为髻,号灵蛇髻。”乃知乐府用此事也。 《韵语阳秋》载钱起赠杜牧诗,今坊刻《襄阳集》有赠孟郊诗,皆可一噱。 仙人屏绝尘盍,游于太清,然如上元夫人欲嫁封陟,紫素元君欲从任生之类,殆不可晓。至如文殊三处过夏,一月在淫舍,及婆子烧庵公案,复是何理。恐妄解禅缚,适为俗人学鸠摩罗什一辈藉口也。 谢在杭《文海披沙》云:“虱瘕,黄龙浴水治之;应声虫,雷丸及蓝治之;食肺系虫,獭爪治之;膈食虫,蓝汁治之;人面疮,贝母治之。” 唐牛僧孺人称太牢,杨虞卿称少牢,京师语曰:“太牢手,少牢口。”谓牛善为文,杨善言说也。白乐天不失为贤者,而党于二牢,未免为累,每读《长庆集》,辄惜之,不啻如痈疽瘠环耳。 道书多荒诞不经,可为笑柄,如谓牵牛娶织女,借天帝二万钱下礼,久而不还,被驱在营室之间。此与段柯古天帝白鹊事类。 东坡守扬州,始至,即判革牡丹之会,自云虽煞风景,且免造业。予虫时为扬州推官,旧例,府僚迎春琼花观,以妓骑而导舆;太守、节推各四人,同知已下二人。既竣事,归而宴饮,仍令歌以侑酒,府吏因缘为奸利。予深恶之,语太守,一切罢去,扬人一时诵美之,与坡公事颇相似,附识于此。 东坡先生知登州,问徐神翁学道之要,答曰:“勿作官即好。”及南迁过海,颍滨曰:“吾兄知信其言而不能用也。” 左思赋:“古度君迁。”《北户录》云:“古度树,一呼丹阝子。”故闽清林先辈茂之名古度,字丹阝子也。南人又号曰柁(日亚反),其实大如樱桃,黄即可食,过则化蛾及蚊飞去。 北方有无核枣,岭南无核荔支,有大如鸡卵者,其肪莹白如水精。 盐煮于海,惟河东、宁夏有盐池、红盐池,滇、蜀有黑、白盐井,河间盐山县以地产盐故名,非有山也。独元人《西使记》言过扫儿城,遍山皆盐如水精状,此则真盐山耳。 《虚谷闲钞》云:徐太尉彦若赴广南,将渡小海,于浅濑得一琉璃瓶子,中有龟长可一寸,往来旋转,略无暂已。有胡人识之,曰:“龟宝也。” 诗集句起于宋,石曼卿、王介甫皆为之,李龚至作《剪绡集》,然非大雅所尚。近士大夫竞以诗牌集字,牵凑无理,或至刻之集中,尤可笑。 荆芥穗为末,以酒调下三钱,治中风立愈。 治走马疳,用瓦垄子(比蚶子差小,用未经盐酱者)连肉火煅,存性,置冷地,用盏盖覆,候冷取出,碾为末,渗患处。又一方,马蹄烧灰,入盐少许,渗患处。 治痘疹黑陷,用沉香、乳香、檀香,不拘多少,放火盆内焚之,抱儿于烟上熏之,即起。 治恶疮,取冬瓜一枚,中截之,先以一头合疮,候瓜热,削去,再合,热减乃已。又一方,用蒜泥作饼,疮上炙,不痛炙痛,痛者炙不痛,即止。 小儿耳后生疮,肾疳也。地骨皮一味为末,粗者热汤洗之,细者香油调搽。(已上诸方见《蓼洲闲录》) 唐德宗使段善本授康昆仑琵琶,奏曰:“且遣昆仑不近乐器十年,忘其本领,然后可教。”后乃尽段之艺。知此者可与言诗矣。 常见一贵人买得柴窑碗一枚,其色正碧,流光四照,价馀百金。始忆陆鲁望诗“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可谓妙于形容。唐时谓之秋色也。 南唐李主研山,后归米元章。米与苏仲恭学士家易北固甘露寺海岳庵地,宣和入御府,事详《避暑漫钞》。后又四百馀年,不知更易几姓,而至新安许文穆(国)家,已而归嘉禾朱文恪(国祚)。予戊辰春从文恪曾孙检讨彝尊京邸见之,真奇物也。检讨请予赋诗,既为作长句,又题一绝句云:“南唐宝石劫灰馀,长与幽人伴著书。青峭数峰无恙在,不须泪滴玉蟾蜍。”后二年复入京师,则研山又为昆山徐司寇购去矣。今又十五年,不知尚藏徐氏否?“青峭数峰”,盖用南唐元宗语。元章既失研山,赋诗云:“研山不可见,哦诗徒叹息。惟有玉蟾蜍,向予频泪滴。”皆用本事也。 僧《释迦谱》云:“懿摩王四子被摈到雪山,住直树林中。四子生子,王欢喜,言此真释子,能自存立,故名释。”注,释迦为能。谱又云:“在直树林中,故名为释。”注,梵语呼直亦曰释。别传云:“此国有释迦树,甚茂盛,相师云‘必出国王’,因移四子立国,因名释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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