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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无言
曾经有很长时间,我和父亲的关系都处在中立和对立的边缘。 一直以来,我都是固执的认为他是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父亲——似乎更多的爱给了我的弟弟。至今还记得小学时候写过不少篇声情并茂的日记来控诉对父亲偏心的不满,有篇还被班主任当作范文贴在了班级的学习园地里。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和文字,实在是幼稚之极。 都说孩子的性格绝大多数随父亲,我和父亲的性格就有太多相似之处。倔强与不善言辞总是很容易伤到自己和爱自己的家人。记忆中我似乎从没有象别人家的小女孩那样在父亲的怀抱里撒娇,也没有在受训斥的时候和他耍过赖。父亲和我,就象是不相交的平行线。 直至我毕业后来到城里工作,这样的局面才有所改变。在电话还没有普及的农村,收到父亲的家书,成了我最开心最期待的事。 虽然每封信的内容都很雷同,无外乎家中一切都好,勿念之类。第一个春节回家的时候听妈妈说,他曾经看到父亲在读我的信后一个人悄悄地抹眼泪了。听说我要回家,父亲天天起个大早在坡下等我,连续好几个晚上都兴奋的睡不着,嘴上一直唠叨着妈妈多准备些我爱吃的东西。那时才明白,父亲对我的爱,是细腻的,如大海一般深沉,埋在心里不被察觉!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到了该嫁人的年龄,按父亲的愿望嫁给了家庭背景和条件很好的高官子弟为人妻,曾经父亲也为我感到骄傲……结婚那天,父亲当着亲朋好友的面给他101块钱,对他说:“相信你是个真汉子,把女儿交给你希望能让我放心。”……可是父亲却不知道我嫁的那个男人原来是个卑鄙无耻、凶狠残暴、心术不正的伪君子、小人……他一次次用暴力摧残我的身心,可回到家在父母亲面前我却装出一脸的幸福。是因为不想让辛苦半辈子的父亲渐渐苍老了的脸颊再挂上忧伤……可父亲还是知道了。“她是我三个孩子里最乖、最善良懂事的,也是我最疼爱最放心不下的,结婚那天给你101块钱是一百零一个放心把她交给你,是让你疼她爱她一辈子,长这么大我从未舍得骂她一句,可你却这样残忍的对她下毒手,你是男人中的败类,还是离婚吧……”站在门外的我哭了:父亲给他钱是这样的意义!那一刻我懂了,憨厚朴实的父亲为我们的幸福竟是这样的用心…… 当全家人还再犹豫我是不是该离婚的时候,父亲却决然的做出决定:离开那个家伙吧! 我和那个残暴的家伙还是离婚了,身无分文的走出来,回到家父母却是一脸的高兴:“你终于解脱了,是好事。把什么都忘记吧!从此快乐的面对生活……”面对这个曾经让我感觉幸福又让我伤透心的城市,我决定离开。离开前父亲坚持要送我到县城。 初冬的早晨,山里的路,雾很大、很潮湿,太阳在最远处的山头,露出半个笑脸。铺着一层薄薄的晨露的玉米叶上被微弱的阳光朗照着,显得亮丽青泽。 我背着包,低着头一直往前走,父亲背着为我准备了一宿的食物走在后面。 小鸟在欢快地叫着,我和父亲却无语。曾几次,我想说话,可又止住了念头。 山路还湿着,一阵风过,冰凉冰凉的。我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父亲还是低着头,默默的往前走。我想说话,可每次都看见父亲这样时,我知道,这时候是不能说话的,这是我和父亲独处的惯例。 熟悉的路,走了很久,很久。 终于,走到了坡下搭车的地方,我还是停下脚步。接过父亲手里的东西,也连同他的祝福。 “爸,回去吧!”我说。 “孩子,这些钱你拿着,在外面不要太辛苦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父母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臂膀。如果在外面辛苦就回家来吧……”父亲的眼里闪过泪花。拍拍我的肩膀:“走吧,到了记得来电话。” 忍着眼泪我走出几步,没有听到父亲回去的脚步声。回过头,父亲站在那里,佝偻着背,一缕缕烟绕过他满是皱纹的额头,那清晰的皱纹像是一条条苍老的的小道,又仿佛是那汗滴流淌过的痕迹。 我说:“爸,你还是回去吧!车已经来了。” 爸爸说:“天气很冷,你到车站后,买碗热饭吃。” 说完转身走了,良久,我看见他还吃力的在山腰上走着。仔细端详,父亲的背影好像不会动了。再仔细端详,其实父亲老了,已经动不了了。 想到此处,我情不能自已,鼻子一酸,眼泪不禁簌簌的流了下来。 在晶莹的泪光中,父亲的皱纹、父亲的背影,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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