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435号馆文选__先生文集

在写《清风亭》的表演经验之前，我想先谈谈我改变这个剧本的经过情形。 　　 　　记得五十年前我初学这出戏的时候，当时的剧名还只叫《天雷报》。因为“雷打张继保”的传说，数百年来早已成为中国人民熟知的民间故事，张继保的名字也早已在人民的心目中成为不孝儿子的代名词。 　　 　　这出戏初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还不够完整，经常只从张元秀夫妇在贫病交迫中“思子”、“望子”演起，至两老碰死在清风亭、雷殛张继保为止。当我十四、五岁的时候，看到班里有一位老前辈郝寿昌先生主演《天雷报》演得很好，就对这出戏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可是在旧社会里，要向一个不是自己师父的人学戏，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说你肯向人家求教，对方肯不肯传授还得听他高兴。有时不但得不到传授，甚至还可能听到一些抢白话，向你当头泼下一盆冷水。因此，纵然你有兴趣，也只能偷偷地学，不敢明言请教。不详，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这位郝先生发现我在偷学他的戏，反而表示十分高兴，称我是个“有心胸的孩子”，慨然就将《天雷报》无私地传授给我。我当然不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向郝先生学会了这出戏。 　　 　　《天雷报》学会了以后，我这个在艺术上贪得无厌的人，总感到没有见到全部的《天雷报》剧本，是一件憾事。听到同行中有人说，京剧里曾有过全部《天雷报》的本子，特别是《赶子》一场的情节格外动人，不过大家也都没有见过舞台上的演出。这就更加增添了我的向往之心，到处寻求，可是始终没有着落。几年后，我在北京演出的时候，有次忽然在无意中得到一本全部《清风亭》的剧本，这真使我喜出望外。虽然这本所谓全部《清风亭》剧本，前面还有几场残缺不全，但已经有迹象可寻，为日后补足全剧提供了线索。当时唯一使我感到苦恼的是，得到了剧本以后，还只是有了一个创造的基础，表演艺术到底有什么特点，依然心中无数。当时我还年轻，艺术水平还很差，因此，更增加了我的苦闷。于是只好抱着这个闷葫芦又过了几年，一直到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才在上海初次看到夏月珊先生贴演这出《清风亭》中的《赶子》一折。夏月珊先生当时演这出戏，是由赵文连先生配演周桂英，他们几个人都演得很好。经过这次观摩，我心里才有了底子。虽然夏月珊先生并没有演出前几场戏，但仍为我在整理时提供了有利的条件。就在这次观摩之后，我根据从北京得来的本子，按照我自己的条件，需增者增，可减者减，可并者并，整理出一个比较完整的《清风亭》剧本，将它搬上了舞台。就这样在舞台上反复实践了三十年，期间和合演的同伴们在剧本上和表演艺术上都不断地予以丰富加工；也在观摩了同行的演出后，不断地得到新的启发。在内容上最显著的变化，是在解放以前，因为自己感到雷殛张继保的演法，牵涉到因果报应问题，就将雷殛部分取消，继续在舞台上演出。

原文1961年 发表于《周信芳舞台艺术》  浏览：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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