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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流香__古井幽情-珍妃紀念館
歲月流香

<史鏡-大國忠魂>節錄-6

賀煥明

  光绪盥漱完了,吃了些早点,照着平时请安的时候,带了两个太监,迤逦匆匆来到乐寿堂。
  乐寿堂是慈禧在颐和园中居住的地方。“乐寿”二字,取《论语》“知者乐,仁者寿”之意。乐寿堂是一组前后两进、左右各带跨院的四合院式建筑群。夏天满院支搭凉棚,冬天殿内烧地炕,冬暖夏凉,环境幽雅,生活便捷,非常适合居住。出乐寿堂向东,可以到德和园大戏楼听京戏,由此上山可以到景福阁观雨,出乐寿堂西门,又能到世界上最长的人工长廊漫步。乐寿堂阶前对称陈列着铜鹤、铜鹿与铜瓶,这是取“鹿、鹤、瓶”的谐音,寓意“六合太平”(六合即:东、南、西、北、上、下六个方面)。乐寿堂内按宫廷原状陈列,中间摆放宝座、御案、香炉。起居室的东边是更衣室,西边是卧室。庭院里栽种了几株珍贵的玉兰,并点缀着一块名为青芝岫的巨大的山石。
  
  乐寿堂厅中设有宝座、御案、掌扇、玻璃屏风,青花大瓷盘(盛水果,供观赏及闻香味之用),此外还设有镀金九桃大铜炉等。堂内东外间为茶点室,东内间为更衣室,西内间为卧室,西外间为处理政务之地,后套间则是宫女、太监及执事女官的值班房。乐寿堂正厅是慈禧太后用正餐的地方。用膳时,慈禧坐于宝座上,摆三桌佳肴:一桌是吃的,一桌是看的,一桌是装饰品。每顿正餐需主食六十种,茶点三十种,各色山珍海味菜一百二十八种,既要饱尝口福,又要饱览眼福,极讲排场、奢华。她平时一天的膳费定例为六十两白银,当时可购大米一万斤,可供一万农民生活一天。俗话说:“帝后一席饭,农民数年粮。”这话一点不假。
  
  那天光绪帝一脚跨进宫门,抬头一看,倒吃了一惊,只见太后满面怒容,端坐在宝座上。皇后斜倚在太后的宝座旁,头枕着一个膀子呜咽地哭。珍妃身体抖抖地跪在太后面前。
  
  太后看见光绪进门,就冷冷地丢了一句话:“皇帝来了!我正要请教皇帝,我哪一点儿待亏了你?你事事来反对我!听了人家的唆使,胆敢来欺负我!”
  
  光绪忙跪下道:“臣儿哪儿敢反对亲爸爸,‘欺负’二字更担当不起!。谁又生了三头六臂敢唆掇臣儿?求亲爸爸息怒。”
  
  太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是瞎了眼,抬举你这没良心的做皇帝。还把自己的侄女儿,配给你这风吹得倒的病鬼做皇后!你倒听了长舌妇的枕边风,想出法儿欺负她!她是我的侄女儿,你骂她,就是骂我!”回顾皇后道:“我已叫腾出一间屋子,你来跟我住,世上快活事多着呢,何必跟人家去争这个病鬼呢!”说时,怒气冲冲地拉了皇后往外就走,道:“你跟我挑屋子去!”又对皇帝和珍妃道:“别假惺惺了,除了眼中钉,尽着你们去乐吧!”一边说着,一边领了皇后宫眷,也不管光绪帝和珍妃跪着,自管自蜂拥般地出去了。
  
  从那次一闹后,光绪去请安时,太后总是给他一个冷脸。这样过了三、四个月,以后外面虽算和蔼了一点,但心里已筑成很深的沟堑。又忽把皇帝的寝宫和佛爷的住屋中间造了一座墙,无论皇帝到后妃那里,或后妃到皇帝寝宫,必得经过太后寝宫的廊下。这就是严重监督珍、瑾二妃的举动。慈禧暂时还不能把光绪帝怎样,就把一腔怒火集中在珍妃的身上。
  
  珍妃喜欢摄影,有一次她和光绪互换衣履,拍成各种姿式的照片,结果有个太后的亲信太监偷了张给皇后。
  
  这天,慈禧怒气冲冲地回到皇宫,把所有妃嫔一齐召来,把光绪也叫到跟前。慈禧甚至自己上前狠狠地打了珍妃两个耳光,接着令太监崔玉贵将珍妃鞭笞拷掠。光绪帝跪地求情,但也无济于事。
  
  光绪虽然对太后又敬又怕又怨,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见她。
  
  此时,慈禧太后正在颐和园德和园看戏。
  
   慈禧是个有名的戏迷,不管春夏秋冬,三天两头看戏取乐。这德和园是一组专为慈禧看戏修建的大型建筑群,由大戏楼和与之相连的两层扮戏楼、颐乐殿、看戏廊等组成。花了一百六十万两银子。园中的三层大戏楼高二十一米,称福禄寿三台。下层天花板中心有天井与上层戏台串通,中层戏台设有绞车,可巧设机关布景,上天入地,变化无穷。正对大戏楼的是颐乐殿,为慈禧看戏而建。慈禧经常看戏的地方叫阅是楼,正厅宽大,中间设宝座,专供她一人看戏用。厅前左右有廊,是陪她看戏的太太、小姐坐的地方。厅廊的墙壁上,挂着金色绸缎,写满了歌功颂德的“万寿赋”。
  慈禧太后即将满六十大寿。醇亲王奕为讨好慈禧,以办水师学堂为借口,挪用海军经费修治清漪园。光绪十四年二月初一(1888),慈禧以光绪的名义发上谕,为太后“颐养冲和”而修复清漪园,并改名为颐和园。在醇亲王的主持下,太后不惜移用海军经费来修“颐和园”,在万寿山的顶上建佛香阁,俯临排云殿,松槐夹峙的千步廊。园中再建一人工湖,湖上有独特的十七孔桥,湖边有石舫,湖中还有洪钩状元出国带回来的两艘小火轮供慈禧游玩。本来园中还有一辆欧州人送的汽车,但慈禧坐了一回后就打入了冷宫,因为慈禧坐车的时候,她发现司机居然坐在她的前面,这是她无法忍受的。在太后的潜意识中,她要么坐在最前面,要么就是高高在上。
  
  自从颐和园建成后,慈禧太后每年二月来园,十月中旬才回城,大部分时间在园中享乐。
  
  为迎接慈禧六十大寿,光绪任命礼亲王世铎为万寿庆典总办。花费了大量财,从西华门到颐和园,不到二十公里的路上,设置六十处景点。园内德和园大戏台的演出筹备费用更是可观,旧行头一概不用,凡演出所用服装道具一律新置。
  
  这段时间以来,太后似乎不再过问政事,然而光绪知道,就是自己身边掉了一根针,太后都会知道得清清楚楚。因此,虽然名义上太后已经归政,但碰到大事需要决断时,他总是先去太后那儿请示“懿旨”。
  
  眼前面临着与日本战与和的重大决策,光绪又急急地来到太后的住地颐和园。
  
  太后最爱看色情戏和鬼怪神仙戏。为满足她看戏的欲望,宫廷内专门设立了由太监组成的剧团,叫“南苑戏班”。慈禧嫌太监唱戏嗓音不优美,就遍传宫外戏班进宫,如谭鑫培、孙菊仙、汪桂芳、杨小楼等人,都先后进宫为她演过戏。到了晚年,慈禧喜欢看杨小楼的戏。杨小楼每次入宫演出,还要遵照慈禧的旨意,携带小女儿一同前往。
  
  这天,光绪一直等到戏演完了,慈禧又特别召见杨小楼和他的小女儿。慈禧满脸堆笑,指着案子上陈列着的整猪、整羊和各种食品,对杨小楼说:“这些东西,全都赏赐给你。”
  
  杨小楼双膝跪下,感激万分地说:“奴才不敢领。”
  
  慈禧忙问:“那为了什么呢?”
  
  杨小楼回答说:“这类物品,已蒙太后恩赐不少,家里实在没有地方存放了。求老佛爷赏几个字吧!”
  
  慈禧问:“你想要什么字,是对联呢,还是扇面?”
  
  杨小楼说:“请赏‘福’、‘寿’字数幅,就感恩不尽了。”说罢,又叩起头来。
  
  光绪知道,按照清朝的惯例,朝廷内外官员,非官至二品不得赐“福”字,非年至五十不得赐“寿”字。可是慈禧把老祖宗的规矩扔到了脑后,欣然点头同意,命太监拿来纸张笔墨,一连写了大“福”字、大“寿”字好几个,赏赐给杨小楼。案子上的东西,也一起送给他,并解释说:“这个赏给你的女孩儿,可以吧?”杨小楼千恩万谢,退出宫去。
  
  等到慈禧忙完了,光绪才有空向她请示“懿旨”。
  
  光绪跪在慈禧面前叩头说:“儿臣向皇爸爸请安!”
  
  慈禧不耐烦地说:“又有什么事啦?起来说吧!”
  
  光绪定了定神说:“日本国派来代理使臣来见儿臣,向我大清挑战!大臣们都议论纷纷要求向日本宣战。皇阿爸,您意下如何?”
  
  慈禧看了光绪一眼,叹口气说:“日本小国实在可恶,二十年前打咱大清台湾的主意,结果水中捞月,不成。现在又来了?今年可是哀家六十大寿的好日子,得图个吉利,可别让他们给搅黄了!”停了一下又说:“哀家老了,已经归政。你是皇帝,既然已经亲政,这件事你作主吧!”
  
  光绪一听,呆了。在这么关健的时候,光绪本想得到太后的有力支持,但她却反而不管了。真是令他这个儿皇帝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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