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光荣（江西鹰潭铜材厂，鹰潭335000） 　　（作者简介）张光荣（1939－）男，浙江杭州人，江西鹰潭铜材厂高级工程师。 　　 　　录入：翼王坪 　　 　　［摘要］ 1856年9月太平天国领导集团发生内讧0，东王杨秀清被杀，受牵连被杀达二万余人，史称，天京事变。文章通过对清方资料、清人笔记、诸王自述、外国人报道研究分析，相互引证，提出了“天京事变”不发生在9月2日凌晨，而是在9月4日或9月5日，这对正确评价洪秀全、杨秀清有着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天京事变日期考 　　［中图分类号］K254［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0257－0289（2002）01－0065－006 　　 　　Verification of the Date of Tianjing Incident 　　Zhang Guang-rong 　　(Yingtan Copper Products Plant,Yingtan,Jiangxi 335000) 　　Abstract:Internal strife took place in September 1865 among the Taiping leadership group.This is known in history as the Tianjing Incident,in which the Estern King Yang Xin-qing and as many as 20,000 people involved were killed.After an analysis and cross-reference of the records by the Qing government,notes by the Qing people,accounts by the Taiping leaders and reports by foreign observers,this paper reaches the conclusion that the Tianjing Incident took place on September 4th or 5th rather than in the small hours of Setember 2nd.This conclusion is of great importance in the correct evaluation of Hong Xiu-qing. 　　Key Words:Tianjing Incident,verification of the date 　　 　　天京事变和杨秀清被杀，都属于太平天国的大事，因为它标志着太平天国由兴盛到衰弱，由团结到分裂，由战略进攻到战略防御的转折点。研究清楚天京事变，对正确评价洪秀全、杨秀清、韦昌辉、石达开、秦日纲等领导人物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按我国史学界传统的说法，天京事变爆发于1856年9月1日深夜，韦昌辉与秦日纲、陈承瑢乘夜入天京，包围东王府，凌晨杨秀清被杀。其实只要我们在现存史料中仔细分析推敲，就不难发现，天京事变爆发及杨秀清被杀日期，疑点颇多。本文根据清方档案资料、清人笔记、太平天国诸王自述、外国人的有关报道，互为参证，提出不同看法，向大家请教。 　　 　　一 　　 　　天京事变和东王被杀日期，研究者都以天王洪秀全于1859年11月16日《颁行历书》中所说“七月二十七日是东王升天节”（1-p207），认定天历七月二十六日（1856年9月1日，也即咸丰六年八月初三）深夜，韦昌辉从江西秘密赶回天京，与秦日纲会合，在陈承瑢接应下，乘夜包围东王府，七月二十七日（9月2日）凌晨杀了东王杨秀清，血洗东王府。其实，“东王升天节”是洪秀全自编自定的日期，并不可信。这在清方资料中可找到天京事变、杨秀清不在9月2日的依据。咸丰六年升任都统，授钦差大臣的德行阿，八月份正驻扎在浦口一带，与太平军隔江对峙。据咸丰六年八月十五日给清廷的奏折《德行阿奏报观音门水师截击获胜并浦口六合防堵情形折》中称： 　　 　　阵擒活贼五名，余解六合县审讯。据供：杨逆定计分起先破浦口观音门水师，即便顺流逼忧六合、仪征，以通北岸瓜洲往来之路。旋据署江浦县知县袁瑞麟禀称：“八月初六日，督勇擒获割稻贼首伪旅帅谭盛际一名，供出伪北王韦姓于本月初三日自上江败回，带有逆船二百余只下驶，已由金陵登岸，稍息数日，即分路攻扑浦六营盘”等语，覈与浦口安勇、穆克登额、罗玉斌及六合县温绍原所呈探报具符。 　　 　　德行阿这份奏章给我们考查天京事变爆发日期和杨秀清被诛时日提供了如下重要线索： 　　1.八月初六日（9月4日）清军与太平军在观音门一带撕杀战斗，清军俘获五名太平军战士。同天，江浦知县袁瑞麟督勇擒拿太平军旅帅谭盛际。 　　2.“五名活贼”与旅帅谭盛际在江浦、六合两地所供相符，都证明杨秀清部署了攻打江浦、六合、开通瓜洲，以窥苏杭得战略。关于这一点，在清人刘贵增所著《余生纪略》中可得到证实，咸丰六年六月二十九日（1856年7月30日）“午后接伪东王羽檄，云如丹阳不下，则将二十四丞相正法，丹阳既下，即长驱苏、杭，分兵扬州，以联络声势。”（3-p494）谭盛际与五名太平军战士所供可信。 　　3.韦昌辉江西败回，乘200余艘船于八月初三（9月1日）到达天京，奉杨秀清之命，稍歇数日，带兵出征，“攻扑浦六营盘”。韦昌辉“江西败回”与曾国藩奏稿所述：“自韦昌辉江西战败，窜回金陵。”（4-p630）相符。带兵出征，与雷诺兹报道所写：“我们听说东王命令北王的队伍从驻地调往别处。”（5-p61）相吻合。上述事实可信。 　　4.八月初六日（9月4日），太平军旅帅谭盛际带战士去割稻，在江浦县境内被德行阿军与江浦知县袁瑞麟督勇俘获。 　　5.在八月初六日之前，旅帅谭盛际与五名战士既不知道八月初四（9月2日，天历七月二十七日）天京发生事变，也不知道东王被杀的情况。 　　 　　德行阿这份奏章是与江浦、六合二县地方“所探具符”即经过核实的情况下写成的，内容准确，事实可信。 　　 　　那么谭盛际等是否故意隐瞒了天京事变，东王被杀的消息呢？我认为可能性不大。因为在杨秀清被害几个时辰后，洪即下诏，“贬骂杨为东孽”，并在太平天国管辖州县张贴布告，向全国军民公布杨的滔天大罪，“窃据神器，妄称万岁，已遭天*”（6-p34），所以杨之被杀，可谓人人皆知，家喻户晓。若东王于9月2日凌晨被杀，则9月2日，天京街头应当成了坟场，阴森可怖，×寂无人，死臭熏天，血流成河。若谭盛际为东王部下，显然不可能在9月4日带士兵去江浦割稻，因为“在此以后全城每户家长都得报告，他房里住有多少男人女人和小孩”（5-p63），《金陵省难纪略》也有韦昌辉“穷搜东党”（7-p704）的记载。在这样的环境中，谭盛际怎么可能带士兵去割稻？在人所共知的事实面前，有什么必要隐瞒呢？因此旅帅谭盛际绝对不可能是东王的部下，只可能是北王韦昌辉带回金陵“稍息数日”的部队中的一员。那么作为北王部下的旅帅谭盛际和五名战士怎么会不知道天京事变已经发生了呢？退一步假设，若北王带三千精兵在9月1日深夜到天京，包围东王府，2日凌晨杀杨秀清此说成立，那么作为北王手下的旅帅谭盛际理应首当其冲，2日带领士兵喋血东王府，绝不可能在天京城内正杀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于9月4日突然带了士兵悠然悠然去江浦割稻，更不可能在9月4日被俘后连9月2日发生“天京事变”和“东王被杀”一无所知。这种有悖情理，不合逻辑的事，能圆其说吗？所以，事实只可能是9月2日东王还没有被杀。 　　 　　仔细分析一下谭盛际供词中所说“稍歇数日，扑打浦六营盘”的含义，只有三种情况可以解释，一是北王在金陵登岸时，安排了部队的工作，要他们稍息数日，以恢复旅途疲劳，准备出征打仗；二是北王安顿好部队后，立即去东王府汇报情况，同时接受了东王命令韦部攻打浦六营盘的任务，由于长途跋涉，旅途劳顿，东王同意他们稍息数日；三是谭盛际部队在天京已经休息了三天，初六日上级安排他带战士出去割稻。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有合理的解释。但这三种解释的任何一种，都不存在与“深夜到京，包围东王府，凌晨杀东王”有任何联系，恰好相反，只能证明八月初三直至八月初六（9月1日－9月4日）凌晨前天京城内静谧如常，天京事变没有爆发，杨秀清还在东王府运筹帷幄。由于“事变”还没有发生，杨秀清还没有死，谭盛际与五名战士理所当然一无所知。谭盛际和五名战士连北王回京，攻打浦、六的军事秘密都交待了，根本没有必要隐瞒东王被杀、天京城内腥风血雨惨不忍睹的事实。谭供称稍息数日，“攻扑浦六营盘”和雷诺兹所写：“北王的队伍从驻地调往别处”，相互印证，说明所谓北王深夜到京，连夜攻入东王府杀东王当系不实之词。谭盛际和五名战士供词的真实性，应当是不容否认的事实，因为这是他们亲身经历的事情，不存在有文人的创作、记者的夸大之嫌。所以我认为谭盛际等人的供词是断定天京事变和杨秀清被害不在9月2日最可靠最直接最有力的铁证。从9月1日（八月初三）到9月4日（八月初六）白天没有发生天京事变。天京事变的发生应当在9月4日以后。 　　 　　二 　　 　　杨秀清在东王府遇害的时候，李秀成已是地官副丞相，当时他正在秦日纲的率领下，和清总兵张国梁鏖战于金坛。对天京事变李秀成虽属耳闻，但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事变后的八年里，他又是太平天国后期的“中央领导”，部队的“总司令”，他应当清楚杨秀清被害正确日期。所以分析《李秀成自述》，是研究杨秀清被诛时日的重要依据之一，李秀成在自述中说： 　　 　　然后无计可施，全军扯攻打金坛，亦然未克，连廿余日，亦是与张国良（梁）战征。每日见仗，俱未分高下，两阵皆坚，攻城又未成效，那时李昭寿亦在其场。所攻未下，然后移营回扎丁角村，离句容廿五里所屯。杀东王，即此时之间。（8-p212） 　　 　　自述中的这段话为我们提供了杀东王正是“移营回扎丁角村”之时。“东升节”是太平天国宗教六节之一。作为“中央领导”的李秀成当然知道这个重要的纪念日期。本来李秀成完全可以直截了当地说：杀东王，即七月二十七日矣！他却偏偏来个耐人寻味的、转着弯说”杀东王在回扎丁角村之时“。同样，洪仁玕被俘后写的《自述》也只说“是年七月，东王升天”（9-p851）。这里的奥妙只能说东王被杀不在七月二十七日，而是另有日期。我认为李秀成和洪仁玕在对东王被诛时日一事上，都有难言之隐，他们不愿意揭穿洪秀全的把戏，和石达开的出走一样“一笔难尽陈”，有苦难言。因为洪秀全毕竟是他们的主子，难于启齿，羞于揭底。清人强汝洵的《金坛见闻记》可以为我们提供秦日纲、李秀成移营回扎丁角村的时间。太平军攻打金坛时，强汝洵已在城内，他写的《金坛见闻记》是他“在城中所亲见者”。应该说是关于金坛之战的第一手资料。现摘有关部分如下： 　　 　　张总兵遣李游击鸿勋以兵二千戌金坛。既又征其兵赴溧阳，留者七百余人，贼至遂闭门登陴守日（七月）之十四日也。......贼渠踞西门民居......贼乘夜于北门立营二，壕寨深固。 　　金坛邑小民贫，非贼所急，而攻围不遗余力者，志在得金坛以窥苏常也。其始遣秦日纲来犯，贼之骁悍皆属，期十日必陷金坛，即移兵窥常州，既十日不拔，秦日纲又死，贼乃请命于其渠，其渠遣李姓者增兵来攻，更申期十日，逾期又不克，贼以东门地道将成，请更申5日，及地道成，而火药缺，张总兵又急击败之，贼遂遁。后因搜营得贼往来文书，始知其详。（10-p200～201） 　　 　　秦日纲是在丹阳累攻不下，损兵折将，“受到（东王）极为严厉的怒斥”（11-P84）后，从丹阳撤军，转攻金坛。根据《金坛见闻记》上引一段文字可知，杨秀清对秦日纲下了限时十天攻陷金坛的死命令。从七月十四日（8月14日）到金坛城下扎寨开始，“每日见仗”但“攻城又未成效”，便宽限十日，到八月初四（9月2日），连攻十日，逾期又不克。八月初四秦日纲赴京请示再宽限5日攻破金坛。强汝洵此说，还可以从两江总督怡良在咸丰六年八月十一日给清廷的奏折中找到线索。八月初三“巨逆秦日纲在望楼被我兵火箭射死”（12-p582），秦日纲被火箭射死与事实不符，但秦日纲八月初三还在金坛露面是极可能的事。秦日纲在八月初四离金坛动身，以请示杨秀清再宽限5日为由赴天京，金坛与天京相距二百余里。秦日纲应在初五（9月3日）到天京，以后参与天京事变是完全可能的。秦于八月初五回天京后，太平军也在初五日与清军“自辰至酉”，打了整整一天硬仗，“卒大胜贼”。丁角村据理金坛约130里，初五日晚李秀成等撤离金坛，移营回扎丁角村，因此回扎丁角村应在八月初六日（9月4日）。李秀成在自述中说“杀东王，即此时之间”。“此时之间”四个字从时间上分析，是八月初六左右，但我在前面已经叙述过，李秀成和洪仁玕都清楚“东升节”的日期，所以这个“此时之间”不包括“七月二十七日”（9月2日），否则，何必多此一举？金坛之战的日期，李滨所著《中兴别记》，与强汝洵所说一样，到八月初五日“至是阅二十有二日，城围始解。”（13-p465）又据于桓《金坛围城纪事诗》“丙辰秋，贼围金坛廿一昼夜，甫击退。”（14-p219）联系到李秀成说“连廿余日”，强汝洵说“二十余日矣”互相印证，金坛之战从8月14日开始至9月4日结束，应当无容置疑。8月14日至9月2日只有19天，不可能写成“连廿余日”或“阅二十又二日”，这是一般写作常识。李秀成、强汝洵、李滨、于桓四人所写一致，就足以证明李秀成等回扎丁角村肯定在9月4日。依据《李秀成自述》，以《金坛见闻记》、《怡良奏稿》、《金坛围城纪事诗》相佐证，可以认定杨秀清在东王府被杀当是八月初六日（9月4日）以后的事，洪秀全编造的9月2日东升节是为了欲盖弥彰而设的骗局，绝对不可信。 　　 　　三 　　 　　报道天京事变最早最详的清代文人当推涤浮道人的《金陵续记》和张汝生的《金陵省难纪略》。《金陵续记》作者虽然自诩“知之最详，言之最确。”把韦昌辉杀杨秀清写得活龙活现，但就是没有杀杨的确切日期。只有一个模糊的“秋”和“七月间”，无据可查。《金陵省难纪略》一书中同样没有提供任何关于东王被杀的确切日期，但其中若干处值得注意。文中说： 　　 　　洪贼大惧，托疾不行，急以情事潜使达北贼。东贼军令，凡伪官率众而败回者，不准入城，必待寇他处获利乃许入，颇怀愤怒。得洪贼函，即晚率三千人遽入南门，趋围东贼宅，自携数贼入，杀东贼及其妻小。（7-p703） 　　 　　《金陵省难纪略》中说洪秀全开始“大惧”，急忙派人送密函给驻营在城外的韦昌辉求救。于是引发了天京事变。文中所述韦从江西败回，应是事实。东王不准败回的韦昌辉进城，这是东王的军令，也应是事实。若《纪略》所说成立，那么所谓韦深夜到天京，陈承瑢打开城门之说属于子虚乌有。而且说清楚了以下事实：一是韦昌辉回京杨秀清确实是知道的，不是偷偷摸摸回京，由于东王军令，守城士兵才不准北王进城，北王愤怒，非常合乎清理。这也是洪秀全并没有给远在江西的韦昌辉密诏的证明；二是韦昌辉不是深夜到天京，否则洪怎么会有时间在大惧后送密函给韦昌辉呢？这也证明了所谓韦深夜到京就冲东王府的不可信；三是证明韦昌辉到天京时确实没有密诏，否则有了洪的密诏又何必要洪的密函呢？四是杨的不允许入城已经在先，恐怕仅凭洪秀全一纸密函，士兵们断然不敢放三千人马进城，否则就不是“威风张扬，不知自忌，一朝之大，为首一人”（8-p212）的杨秀清。关于杨秀清被杀的确切日期，张汝南自己也承认，其它都是他亲眼所见，“唯有东北贼递杀一节，系访闻确切得以附入”（7-p703）。所以杨秀清被杀他也交待不清，韦昌辉被拒在城外几天后得的密函他也不知道。上述二书虽然详细地叙述了天京事变和杨秀清被杀的经过，但都不知道确切日期。 　　 　　在清人笔记中记载了杨秀清被杀日期为八月初六日的有王韬的《瓮牖余谈》、李圭《金陵兵事汇略》，还有李滨所著的中兴别记》。清代著名学者俞曲园对《中兴别记》评价很高，在序言中称其说：“采辑繁富，叙次详明，”“搜罗之富，编纂之精，真近代一大著作”（13-p1）俞序虽有吹捧之嫌，但李滨为了写好此书，他广泛收集“官私刊本、写本等二百余种”，“反复增删”，认真著作。从27岁开始到50岁（1905年）始写成，花了他整个青春年华，确实难能可贵。事实上这本书已经成为研究太平天国历史不可缺少的资料之一。现将该书所述杨秀清被杀日期摘于下： 　　 　　咸丰六年八月庚寅，伪北王韦昌辉承伪天王洪秀全伪诏，以计刺杀伪东王杨秀清，焚伪东府，尽诛其戚属部党。（13-p466） 　　 　　庚寅为9月4日（八月初六）。结合谭盛际供词八月初六在江浦县境割稻，李秀成部在八月初六移营丁角村，李滨、王韬、李圭所说八月初六杨秀清被杀，五份材料都充分证明杨秀清被杀不在9月2日，而是在9月4日凌晨以后的事。 　　 　　四 　　 　　关于天京事变和杨秀清被杀。外国人卑治文的《关于东王北王内讧的通讯报道》、雷诺兹的《镇江与南京》、麦高文的《东王北王内讧事件始末》，都有较为详尽的报道。他们基本上根据爱尔兰奥凯克斯人肯能等人的口述，三文虽然错误不少，矛盾较多，但其中雷诺兹的《镇江与南京》说到杨秀清被杀一事，仍然值得注意，文章说： 　　 　　我们的住宅据第二位（东王）的宫殿约五十码，在街的对面。我们听说第二位命令第五位（北王）的队伍从驻地调往别处，在丹阳的第七位（秦日纲）被调往安徽。（5-p60～61） 　　 　　这段记载文字虽不多，但却为我们提供了韦昌辉杀杨不在9月2日的论据。韦昌辉到京是9月1日，有谭盛际供八月初三“已由金陵登岸”和《中兴别记》八月“丁亥（初三）伪北王韦昌辉自庐州至江宁老巢”（13-p464）互证，这个日期应当毫无疑义。那么按照传统的说法，韦昌辉于9月1日深夜到京后，“几个小时”，甚至“几分钟”内就安排好了杀杨的部队，凌晨杨秀清人头已经落地，怎么可能从天降下一个没有的头的东王命令北王的部队从驻地调往别处的神话呢？显然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可信的。细析这段记载可以弄清如下事实： 　　 　　1.肯能听说杨秀清命令韦昌辉从驻地调往别处。这与谭盛际供相符，事实可信，不是捕风捉影。 　　2.说明9月2日杨秀清还没有死。死人是不可能给韦昌辉和秦日纲下命令的。 　　3.首先必需具备有杨命令韦从驻地出征的事实作为前提，才可能有肯能“听说”的存在。 　　4.杨秀清知道韦昌辉到京。说明韦不是偷偷摸摸回京的，杨给韦下了在驻地稍息数日，扑打浦六营盘的命令，此说与谭供相符。 　　5.韦昌辉的部队驻扎在天京城外，与谭盛际供相同。这样才能有肯能听说韦的队伍“从驻地调往别处”的事实。 　　6.杨秀清知道秦日纲的行动，说明秦不是从金坛溜回来的。是杨秀清命令秦从“丹阳”调往“安徽”的。在”丹阳“不符合史实，秦当时在金坛。据《怡良奏稿》，秦日纲八月初三（9月1日）在金坛露面。 　　 　　以上事实表明，杨安排韦昌辉”攻扑浦六营盘“，秦日纲调往安徽，都属于杨秀清正常的军事部署，在公开的情况下，秦、韦二部都是遵命行动，没有任何违规之处。以往的研究，说韦偷偷摸摸回京，秦日纲从战场上溜回来，纯属猜测。杨秀清给韦、秦下达的军事命令，五名太平军战士知道，旅帅谭盛际知道，连肯能都听说了。所以杨的军事安排在太平军内部已无秘密可言，是公开的军事行动。若说杨秀清不知道韦昌辉回京，9月1日深夜韦偷偷摸摸回京，”陈承瑢夜开城门接应“，”几点钟之内“（15-p295）包围了东王府，杀掉了杨秀清是事实的话，那么东王命令北王队伍从驻地出征，这个命令由谁来发？肯能所说的北王驻地又在哪里？没有东王命令秦、韦的事实，肯能怎能知道韦要出征，秦要调往安徽？谭盛际又怎能知道要攻扑浦六？五名战士又怎么知道“杨逆定计”“以通北岸瓜洲往来之路”？而发布命令的统帅杨秀清对韦昌辉回京、秦日纲调往安徽一无所知，世上能有这种荒诞不经的荒唐事吗？所以我认为韦9月1日深夜到京，2日凌晨杀东王的立论是经不起推敲的。 　　 　　根据以上分析、考证，我的初步结论是：天京事变不发生在9月2日（八月初四，天历七月廿七），杨秀清也不是在9月2日凌晨被杀。天京事变发生在9月4日至9月5日（八月初六至初七，天历七月三十日），最有可能从9月1日韦昌辉到京，经过四天的紧张密谋，以洪秀全为首的诛杨联盟，终于在9月4日深夜发难，9月5日（八月初七）凌晨杨秀清被杀于东王府。 　　 　　在太平天国史乃至中国近代史上，类似天京事变日期这样似成定论，其实需要再考证、再研究的问题还很多，只有认真梳理、坚持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才能使自己的研究更接近历史真实。 　　 　　参考文献 　　[1] 颁行历书.天王诏旨.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太平天国[Z].第一册. 　　[2]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Z].第十八册. 　　[3] 刘贵增.余生纪略[J]，太平天国学刊.第一辑. 　　[4] 曾文正公全集.奏稿.卷九 　　[5] 雷诺兹.镇江与南京.太平天国史译丛[Z]第二辑. 　　[6] 盛 昌.太平天国文化大观. 　　[7] 张汝生：金陵省难纪略.太平天国[Z]，第四册. 　　[8] 翦伯赞等主编.中国通史参考资料[Z].李秀成自述（影印本）. 　　[9] 洪仁玕自述.太平天国[Z]第二册. 　　[10] 强汝洵.金坛见闻记.太平天国[Z].第五册. 　　[11] 麦高文.东王北王内讧事件始末.太平天国史译丛[Z]. 　　[12]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Z].第十八册. 　　[13] 李滨.中兴别记.太平天国资料汇编[Z].第二册上. 　　[14] 于桓.金坛围城纪事诗.太平天国[Z].第五册. 　　[15] 罗尔纲.太平天国史稿（增订本）[M].北京：中华书局，1957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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