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枫儿,我真的不愿你给我回忆,因为回忆意味失去——我不愿失去你!
可是,我真的是已有七天没看见你了,除了寒假,咱们还不曾有这么长时间的别离。迪溜儿说人去之后灵魂还能存活七天,我不知该不该相信。在这七天里,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是机械地茫然地存在着,给那些刑警做口录、笔录,给你做白花,整理你的东西,为你守灵……做这些事情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止不住的泪水滑下。但我真的感觉不到痛苦,因为你一直陪伴着我,笑着对我说话,用那种甜蜜的声音。有时候我甚至怨你为什么不来帮我,因为以前咱们干什么事总是一起的。可是当我提笔时,一阵莫名的椎心的疼痛袭来,我突然发现我看不见你了,难道你真的不再回来? 枫儿,别给我开这样的玩笑。这时候所有的细节潮水般涌来,我只有这样了,只有让回忆淹没一切。 去年的9月4号你穿一身天蓝色的套裙,斜挎淡黄色书包,清新而又纯净。你有一双婴儿般不染尘滓的大眼睛,有着天使般恬静温柔的笑容。后来当你眨着一只眼睛冲我调皮地一笑时,我竟有些不敢相信造物主竟有如此的杰作.你轻推我一下:“发什么呆呀?”我严肃地说:“有些遗憾我不是男生。”你嗔怪地一笑,把我的“有些”变成了“非常”。 你能歌善舞,担任班里文娱委员。中秋晚会你跑前跑后忙个不停,买彩气球奖品,又布置会场,晚饭顾不上吃。晚会结束后一片狼藉,你忍着疲惫,依旧面带微笑着收拾,一直到十一点多。那是我初次了解你对工作的热忱。 后来你担任《世纪风》的文编,学生会生活部的联络组长。校稿、写海报忙到深夜一两点成了常事,但你总不知疲倦,满怀热情地投入,将之视为人生乐事。想起在自我介绍时你说:“我愿用我的真心,唤起大家的真情,为我们营造一个容纳真诚的空间。”我眼眶一阵潮湿,泪又来了。枫儿,你用你的善良纯真,用你的无私奉献。为我们留下了一座爱的天堂,可是你,怎忍心就此离去? 他们都叫你“邱邱”说这样又顺口又好听,我却固执地称你“枫儿”。因你枫叶一样的热情和鲜亮,因你清风一样的轻柔和洒脱。我也真想做一颗在风中飘扬的沙粒。缠缠绵绵,相伴永远。后来熟悉了我就随便起来,一日“小疯子”竟脱口而出,你不以为“忤”反笑着说:“挺有水平的,以前同学叫我‘傻傻’呢。”我大喜,遂学你的柔软动听的四川话叫你“傻傻”。于是每天你都要纠正我的发音。枫儿呵,你听到此刻我心底的呼唤了吗?傻傻的你,为什么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呢? 每天晚上你总学习或工作到深夜。轻轻地推门,蹑手蹑脚地洗漱。有时我还亮着灯,你便掀开帘子,甜甜地笑着说:“早点休息舍长,晚安!”我笑着点点头,心中漾满了浓浓的温暖。早上你照例用柔和的音调叫我起床,每天的世界是伴着你的笑容向我打开的。一天的生活就这样开始和结束。而现在,即使我整夜不睡,也等不到你探进帘内的笑意,而每天睁开眼,只是寂寞的床帐和枕边的泪水,你被强行拉出了我们的生活,只留下深深的痛惜和无尽的眷恋…… 我们一块学习,一块吃饭,一块聊天,一块看皑皑的白雪覆盖上金黄的银杏叶,看满目的青翠装点了枯瘠的枝头。昌平园真的很美很美,大自然在这里显示出原始而永恒的魅力,把我们深深征服。我们相约离开时要写很长很长的文章,我们相约五十年之后再回这里,看一看自己的青春挥洒过的地方。那时咱们用憧憬的语言谈起未来,谈起茫茫然的人生。你说你崇尚知识渴望不断的学习和提高,你说你想踏踏实实地干些什么……而现在你却永远地留在了这里。像一朵刚绽开花瓣的蓓蕾。像一只经过了漫长的蛹的黑暗才在阳光下展开双翅的蝴蝶,调谢在人生的春天里。所有的梦想一并葬送,你美丽的一生就此定格,而那些在风中许下的誓言,也变成了不敢触摸的沉痛。我不知道昌平园在我的记忆里会变成怎样的伤口,这也许是任何时光也不能治疗的了。 想起那次去虎峪春游,咱们跑到食堂买各种蔬菜,以及饭盒、调料等准备来次丰盛的野餐,后来同汤老师一块做了一大盆“珍珠翡翠白玉面”,每位同学都盛了一碗。想起你提议搞“五四纪念活动”,于是咱们收集全班签名,拼成“九九政管”字样,又附上给各个同学的赠言及一个以星座划分的笔记本。这项工作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你热情不减,收集生日、写赠言、复印、买本子,整整忙了近一星期。五月四号晚上,又找几位同学帮忙完成最后工序,直到一点多钟。那晚咱们特别兴奋,于是彻夜长谈,互相交流了内心深处的感情往事。你说你特别喜欢许茹云的《真爱无敌》。寂静清冷的夜里,你温婉清纯的歌声响起:“昨夜梦见自己长了双翼飞向前去,在每一个你出现过的地方徘徊不已……”我那才知道你坚强乐观的外表下是一颗怎样柔弱易伤的心。一直以为你只沉浸在学习里不会在意情感世界里的波折,那才知道你是在受一份怎样的煎熬,但你从来不说,依然每天静静地来往于主楼、宿舍、食堂之间!呵,你有那么多美丽的梦想,你还有那么多未实现的心愿,怎舍得就此抛下?“天空依然阴沉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基碑的爱情和生命”?谁来证明? 你说在数字中你“钟爱十九”,你“爱它的年轻,爱它的美丽,更爱它的独特的气质”。是的,十九岁的你,年轻、美丽、气质独特,而十九于你是否太不公平了?自此,鸟语花香只是别人的春天,欢声笑语只是别人的今年。而你永远地留在了钟爱的十九岁。看着你活泼可爱的照片,看着抄得工工整整的笔记,看着你凝住了无数心血的一份份工作计划……我不禁想向冥冥之中的上帝狂喊:“为什么?为什么??”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写道:“世间发生的许多事常让人怀疑上帝的居心。”确实如此!但怎能用这一句话,来解释你流星一样逝去的生命? 枫儿,这几天以来,我一直浸染在流泪、悲恸和追忆里,忽略了白天和黑夜的更替,有许多关于生命价值的论断浮上来,我明白了很多。可这却是你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以前我是不相信来世不相信灵魂的,而今我却希望你还在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还在微笑着面对这让人喜更让人伤的生活! “The City 只因为这里没有你,The City is so empty,这天地也像是失去主题……”回来吧,我的枫儿,如果是上天不忍让尘世的邪恶残酷沾染了你而把你收回,那么,当你在天堂游倦的时候,别忘记这里还有如此想念你的人们…… 枫儿保重! 李慧 2000年5月28号 |
原文00-5-28 发表于邱庆枫纪念网站 浏览:1006 |
| ||
| ||
新增文选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