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献_中国古代文献~集部_116403号馆文选__竹窗三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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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窗三笔(一)
(明)云栖寺沙门株宏 著 杀生人世大恶 或问人所造恶。何者最大。应之者曰。劫盗也。 忤逆也。教唆也。予曰是则然。更有大焉。大莫大于杀生也。或曰宰杀充庖。 日用常事。 何得名恶。而况最大。 噫。劫盗虽恶。意在得财。 苟欢喜而与之。未必戕人之命。而杀生则剖腹剜心。 肝脑鼎镬矣。忤逆者。 或弃不奉养。慢不恭敬。 未必为阿阇杨广之举。况阇广所害。 一世父母。而经言有生之属。或多夙世父母。杀生者自少至老。所杀无算。则害及多生父母矣。教唆者。 恶积名彰。多遭察访。漏网者稀。彼杀生者谁得而诘之。则构讼之害有分限。而杀生之害无终尽也。是故天地之大德曰生。天地间之大恶曰杀生。 昼夜弥陀十万声 世传永明大师昼夜念弥陀十万。予尝试之。自今初日分。 至明初日分。足十二时百刻。 正得十万。而所念止是四字名号。若六字则不及满数矣。饮食抽解。 皆无间断。少间则不及满数矣。睡眠语言。 皆悉断绝。少纵则不及满数矣。 而忙急迫促。如赶路人。 无暇细心切念。细念则不及满数矣。故如十万云者。大概极言须臾不离之意。而不必定限十万之数也。吾恐信心念佛者或执之成病。因举吾所自试者以告。 或曰。此大师禅定中事也。则非吾所知矣。 己事办方可为人 古人大彻大悟。参学事毕。且于水边林下。长养圣胎。 不惜口头生醭。龙天推出。 方乃为人。故辞法席者。愿生生居学地而自鍜炼。予出家时。笃奉此语。 佩之胸襟。后以病入山。久久不觉渐成丛林。然至今不敢目所居为方丈。不敢开大口妄论宗乘。盖与众同修。非领众行道也。忝一日之长。 互相激劝而已。 诸仁者以友道待我而责善焉。幸甚。 自他二利 古云未能自利。先能利人者。菩萨发心。斯言甘露也。 不善用之。则翻成毒药。试反己而思之。我是菩萨否。况云发心。 非实已能也。独不闻自觉已圆。复行觉他者。如来应世乎。或谓必待己圆而后利他。则利他终无时矣。然自疾不能救。 而能救他人。无有是处。 是故当发菩萨广大之心。 而复确守如来真切之训。不然。以盲引盲。欲自附于菩萨。而人己双失。谓之何哉。 杀生非人所为 虎豹之食群兽也。 鹰鹯之食群鸟也。 鳢獭鹚鹭之食鱼虾等诸水族也。 物类之无知则然。具人之形。禀人之性。乃杀诸众生而食其肉可乎。 是人中之虎豹鹰鹯鳢獭鹚鹭也。虽然。虎之害不及空飞。鳢之害不及陆走。人则上而天。 下而渊。中而散殊于林麓田野者。钓弋网罟。百计取之无遗余。是人之害甚于物也。 孔子曰。仁者。人也。 孟子曰。仁。人心也。 人而不仁。是尚得为人乎。 既名为人。必无杀生食肉之理矣。 祀天牛 燔牛祀天。世传事始于上古。而历代因之。虽以梁武帝之奉佛。然面为牺牲。独行于太庙。而不行于南郊。史称正月上辛。以特牛祀于天皇大帝。夫祀天配以祖。则牛亦在焉。安所称为用面。 予不知其说也。 昔沛公以太牢祀孔子。予尝谓一太牢何足以报圣师之恩。则其不足以报上帝之恩亦明矣。 而自古及今。为有国之大典。 孰从而止之。悲矣哉。牛乎。何其业之深且长也一至是乎。 伏羲氏网罟 槐亭王先生谓网罟制于伏羲。盖因兽之伤稼。设为网罟者御之也。非捕之也。故曰佃曰渔。皆有田字隐隐在中。槐亭此说。 发千古所未发。 可谓大有功于世道矣。或曰炎帝始为稼穑。故号神农氏。伏羲时未有稼。而网罟将奚为。予乃用前意而广之曰。古虽未稼。 或食草木之实。犹稼也。 况人畜以强弱相助。设为网罟。使兽畏而避之。但教民远其害。非教民食其肉也。 捕而食之。后世之流弊也。 非圣人意也。 浴水 京畿老辨融师。尝言沐浴水澄之。 可以渍米炊饭。或曰戏言也。或曰有激之言也。予以为不然。盖实语耳。予昔附粮舶至丹阳。连艘十余里。首尾相踵。 而河狭水浅。浣衣者恒于斯。濯足者恒于斯。大小便利者恒于斯。秽且甚矣。然用之以煎煮炊爨者亦恒于斯。非大富贵人。 罕有登崖觅井汲泉者。河水浴水奚别焉。耿恭被围绝水。绞马粪汁而饮之。而口外有炒米店四十里。候天雨为饮。穿井数十丈不得水。嗟乎。 饿鬼之乡。积劫不闻水名。为僧者今处清溪流泉之所。茶汤灌浣。 事事如意。更复一月八浴犹以为少。一月十五浴犹以为少。何不知惭愧乃至于是。 僧宜节俭 张子韶自做秀才时。至状元及第。 位登枢要。而粗衣菲食。无玩好器物。其笔亦用残秃者。 胡克仁居官。茹蔬终身。 眠一纸帐。彼乃现宰官身。行比丘行。 况身是比丘者乎。 佛制头陀比丘行乞为食。粪扫为衣。冢间树下为宿。 今处于众中。 檀越送供。衣足矣。 食足矣。安居于兰若矣。更求佳丽可乎。一钵四缀。一緉鞋三十年。古德之高风未坠也。吾为是惭愧自责。而并以告夫同侣。 僧拜父母 佛制出家比丘不拜父母。而王法有僧道拜父母之律。或问依佛制则王法有违。遵王法则佛制不顺。当如之何。予谓此无难。可以并行而不悖者也。为比丘者。 遇父母必拜。曰。 此吾亲也。 犹佛也。为父母者。 当其拜或引避。或答礼。 曰。此佛之弟子也。非吾子也。宁不两尽其道乎。 年少闭关 闭关之说。古未有也。 后世乃有之。所以养道。 非所以造道也。且夫已发菩提大心者。犹尚航海梯山。 冒风霜于百郡。不契随他一语者。 方且挑包顶笠。蹈云水于千山。八旬行脚。老更驱驰。 九上三登。不厌勤苦。尔何人斯。 安坐一室。人来参我。我弗求人耶。昔高峰坐死关于张公洞。依岩架屋。 悬处虚空。如鸟在巢。 人罕觏之者。然大悟以后事耳。如其图安逸而缄封自便。则断乎不可。 八旬行脚 古有颂云。赵州八十犹行脚。祇为心头未悄然。及至归家无一事。始知虚费草鞋钱。今人不思其前二句。 而执其末司。谓道在目前。行脚徒劳耳。而引不越岭不出关者为证。 噫。幸自反观。 已归家否。无一事否。有如尚滞半途。 ☆☆多事。则何但八旬。直饶百岁千岁。乃至万岁。正好多买草鞋。 遍历天涯。未许驻足在。 讲宗 宗门之坏。讲宗者坏之也。或问讲以明宗。曷言乎坏之也。予曰经律论有义路。不讲则不明。宗门无义路。讲之则反晦。将使其参而自得之耳。故曰任从沧海变。终不为君通。又曰我若与汝说破。汝向后骂我在。今讲者翻成套子话矣。西来意不明。正坐此耳。 教人参禅 参禅人之☆。教参禅者☆之也。或问教人参禅。是欲起直指之道于残灯将烬之日。曷言乎☆之也。 予曰。 道虽人人本具。而亦人人所难。苟非利根上智。卒莫边岸。奈何概以施之。譬如募士者。 得孱孱懦怯。 仅可执旗司鼓。 而授之以朱亥之锤。云长之刀。 典韦之戟。其不振掉而颠蹶者几希矣。安望其有斩将擒酋。攻城破垒之功乎。其或自亦才离上大人丘乙己。而教人以制科文字。亦舛矣。 或问于子何如。 答曰。老僧正读上大人未熟在。 肇论 空印驳肇公物不迁论。予昔为之解。 今复思之。空印胡繇而为此驳。其繇有二。一者不察来意。二者太执常法。不察来意者。若人问物何故不迁。则应答云。 以性空故。今彼以昔物不至今为物迁。而漫然折以性空。性空虽是圣语。 然施于此。 则儱统之谈。非对机破的之论也。 得无似作文者。辞句虽佳而不切于本题者乎。太执常法者。 僧问大珠。如何是大涅槃。 珠云。不造生死业。此常法也。 又问如何是生死业。珠云。 求大涅槃是生死业。在常法。必答以随妄而行是生死业矣。 今乃即以求大涅槃为生死业。与肇公即以物不至今为不迁意正同也。故无以驳为也。又空印谓圭峰不当以达磨直指之禅为六度之一。 圭峰何处有此语。其所著禅源诠云。达磨未到。 诸家所解。皆是四禅八定之禅。南岳天台所立教义虽极圆妙。然其趋入门户次第亦只是前之诸禅。唯达磨所传。 顿同佛体。 回异诸门。其说如此明显。而曰以直指禅为六度禅。则吾所未谙也。虽然。 空印驳肇公之论不迁。呵圭峰之议初祖。则诚过矣。至其谓圭峰不当以荷泽为独绍曹溪。天台门下所论或多不出于大师之口。此二说者确论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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