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献_中国古代文献~集部_116403号馆文选__竹窗二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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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窗二笔(二)
参方须具眼 为僧于正法之世。惟恐其分别人。为僧于末法之世。惟恐其不分别人也。何也。末世浇漓。薰莸杂处。苟藻鉴不审。决择失真。以是为非。认邪作正。宜亲而反疏之。宜远而反近之。陶染匪人。久而与之俱化。劫劫生生。常为魔侣。参方可弗具眼乎哉。 人身难得 一失人身。万劫不复。此语谁不知之。知之而漫不加意。与不知同。昔须达为佛营室。佛视地上蝼蚁。而谓达言。此蚁毗婆尸佛以来。经今七佛。尚在蚁身。夫一佛出世。历年甚久。矧曰七乎。释迦而后。过五百余万岁而慈氏下生。名第八佛。未知此蚁脱故身否。纵脱蚁身。未知何日当得人身也。今徒见举目世人。比肩相摩。而不知得之之难如是。既得人身。漠然空过。真可痛惜。予之懈怠空过。不能不深自痛惜。而并以告夫同志者。 事怕有心人 高峰自叙悟由。而曰。不信有这般奇特事。事怕有心人故也。此语彼所自证。真实不虚。学道人所宜谛信。且何名有心。世间一技一艺。其始学不胜其难。似万不可成者。因置不学。则终无成矣。故最初贵有决定不疑之心。虽复决定。而优游迟缓。则亦不成。故其次贵有精进勇猛之心。虽复精进。或得少而足。或时久而疲。或遇顺境而迷。或逢逆境而堕。则亦不成。故其次贵有常永贞固誓不退转之心。高峰拌一生做个痴呆汉。定要见这一著子明白。是之谓真有心丈夫也。又古云。三昧不成。假令筋断骨枯。终不休歇。又云。道不过雪窦。不复登此山。又云。不破疑团誓不休。如是有心。何事不办。予甚愧焉。不敢不勉。 老成然后出世 古人得意之后。于深山穷谷中。煨折脚铛。潜伏保养。龙天推出。然后不得已而应世。后人渐不如古。然予犹及见作经论法师者。作瑜伽施食法师者。学成而年未盛。尚徐徐待之。比来少年登座者纷如矣。佛法下衰。不亦宜乎。 继祖传灯 世有恒言。凡大彻大悟。继祖灯。续佛慧命者。须是三朝天子福。七代状元才始得。斯言似过。而理实然。昔中峰老人谓。无量劫来生死。今日要与和盘翻转。岂易事哉。是故十善始得生天。人空方证小果。久积万行之菩萨尚不免曝腮龙门。则三朝七代犹近言之也。主六合。魁多士犹小喻之也。极之。盖不可思议功德智慧之所成就也。虽然。亦乌可以难自诿。而付之绝望乎。但决心精进。逢魔不退。遇难转坚。研穷至理。以悟为则。不患无相应时节。何以故。以宿世善根难测故。 杀罪 孔明藤甲之捷。烧诸洞蛮悉成煨烬。其言曰。吾虽有功于国。损吾寿矣。世人咸知杀人为罪矣。而于牛羊犬豕等日就庖厨。则恬然不知怪。宁思薄乎云尔。乌得无罪。礼云。君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世人咸知杀畜之大者为罪矣。而于虾蚬螺蛤等。一下筷以千百计。则恬然不之怪。宁思薄乎云尔。乌得无罪。噫。据含灵皆有佛性。则蚁与人一也。何厚薄之足云。如其贵欺贱。强陵弱。则人可杀而食也。亦何厚薄之足云。梵网称凡有命者不得故杀。其旨深哉。 宗门语不可乱拟 古人大悟之后。横说竖说。正说反说。显说密说。一一契佛心印。皆真语实语。非庄生寓言比也。今人心未妙悟。而资性聪利。辞辩捷给者。窥看诸语录中问答机缘。便能模仿。只贵颠倒异常。可喜可愕。以眩俗目。如当午三更。夜半日出。山头起浪。海底生尘。种种无义味语。信口乱发。诸无识者。莫能较勘。同声赞扬。彼人久假不归。亦谓真得。甚至一棒打杀与狗子吃。这里有祖师么。唤来与我洗脚。此等处亦复无忌惮。往往效嚬。吁。妄谈般若。罪在不原。可畏哉。 看语录须求古人用心处 凡看古人语录文字。不可专就一问一答。一拈一颂。机锋峻利。语妙言奇处。以爽我心目。资我谈柄。须穷究他因何到此大彻大悟田地。其中自叙下手工夫。刻苦用心处。遵而行之。所谓何不依他样子修也。若但剽窃模拟。直饶日久岁深。口滑舌便。俨然与古人乱真。亦只是剪彩之花。画纸之饼。成得甚么边事。 夜气 苏子瞻谓某公不学禅。临终自知时至。诸子求教。教以第一五更早起。诸子不悟。谓为勤家。公曰不然。谓五更勾当临死时将得去者是也。昔人云。万般将不去。惟有业随身。随身之业。将得去者也。而业有二。一者事业。二者道业。事业有善有恶。恶业且置。善业则所修之福。道业则所修之慧也。而必以五更者。孟子所谓夜气也。虽然。更有无所将来。无所将去者。此则不但五更。应念念勾当而不可须臾离也。 佛印 东坡诗有远公沽酒延陶令。佛印烧猪待子瞻之句。予谓大解脱人不妨破格相与。然沽酒犹可。烧猪不已甚乎。假令侠客藉口子瞻。狂僧效颦佛印。初始作俑。谁当其辜。故此事未可信。古谓诗人托物比兴。不必实然。是也。脱有之。子瞻且置。佛印依律趋出院。 学贵精专 米元章谓学书须是专一于是。更无余好。方能有成。而予闻古之善琴者。亦谓专攻三二曲。始得入妙。斯言虽小。可以喻大。佛言。制心一处。无事不办。是故心分两路。事不归一。情专志笃。三昧速成。参禅念佛人不可不知。 菩萨慈胜声闻 经云。声闻人于骂者。害者。或嘿然。或远离。菩萨则不然。更加慈心。爱之如子。方便济度。故远胜声闻。不可为比。予唯世人恒苦辱之难忍。况不唯忍辱而更慈爱之乎。经又云。众生无恩于菩萨。而菩萨常欲利益众生。予唯世人尚有受恩不报。况无恩于己而乃利益之乎。得斯旨者。天下无一人不可与。天下无一人不可化。 宗乘不与教合 曾宗元学士。以中庸大学参楞严。而和合宗门语句。质之雪窦显禅师。显云。这个尚不与教乘合。况中庸耶。学士须直捷理会。乃弹指一下云。但恁么荐取。宗元言下有省。夫一代时教。修行人所据以为准的者。不与教合。则魔说也。而云然者。是即教外别传之旨也。传在教外。则教之所谈者何事。夫亦离指见月。而得意于语言文字之表云尔。且世尊拈花。迦叶微笑。万代宗门传法之始也。今翻案云。这个尚不与拈花合。花外有别传也。则何如。古人谓俱胝悟处。不在指头上。今雪窦弹指。宗元有省。又翻案云。这个尚不与弹指合。指外有别传也。则何如。 放参饭 越地安禅。夜作斋。其名曰放参饭。竞为侈靡。胜于午斋。相沿成习久矣。昔有尊宿。闻邻房僧午后作食。不觉泣下。悲佛法之陵夷也。故僧禁过午食。况夜食耶。律言人间碗钵作声。饿鬼咽中起火。乃于漏深人静。而砧几盘盂。音响彻其耳根。又煎煮烹炮。馨香发其鼻识。忘慈悲之训。恣口腹之欲。于心安乎。或曰。中夜饥。如之何。则代以果核饼饵之类。不烦锅铫者可也。况持过午者。午后至明。不食纤物。我等晚有药石。何不知足之甚。 僧堂 古尊宿开堂安众。或三百五百。乃至黄梅七百。雪峰盈千。径山千七百。予初慕之。自悲生晚。不得入彼龙象之聚。今老矣。始知正像末法信非虚语。广群稠会之中。觅一二真实办道人尚不可得。故金企罗尊者。三人为朋乞食。慈明圆禅师。六人结伴以参汾阳。而三人证罗汉。六人成大器。如其取数多。而证者希。成者寡。虽多奚为。予作僧堂。仅容四十八单。较古人什不及一。兹犹觉其多。仍狭而小之。非无普心。在末法中理应如是。 结社会 结社念佛。始自庐山远师。今之人。主社者得如远师否。与社者得如十八贤否。则宜少不宜多耳。以真实修净土者。亦如僧堂中人故也。至于男女杂而同社。此则庐山所未有。女人自宜在家念佛。勿入男群。远世讥嫌。护佛正法。莫斯为要。愿与同衣共守之。又放生社。亦宜少不宜多。以真实慈救生灵者。亦如佛会中人故也。愚意各各随目所见。随力所能。买而放之。或至季终。或至岁终。同诣一处。会计所放。考德论业。片时而散。毋侈费斋供。毋耽玩光阴。可也。愿与同衣共守之。 莲社 世有无赖恶辈。假仗佛名。甚而聚众。至谋为不轨。然彼所假。皆云释迦佛衰。弥勒佛当治世。非庐山远师莲社也。远师劝人舍娑婆而求净土。其教以金银为染心之秽物。以爵禄为羁身之苦具。以女色为伐命之斧斤。以华衣美食田园屋宅为堕落三界之坑井。惟愿脱人世而胎九莲。则何歆何羡。而彼假名弥勒者。正以金银爵禄女色衣食田宅诱诸愚民。俾悦而从己。则二者冰炭相反。不可不辩也。然莲社中人。亦自宜避嫌远祸。向所谓宜少不宜多者。切语也。予曾有在家真实修行文劝世。其大意谓凡实修者不必成群作会。家有静室。闭门念佛可也。不必供奉邪师。家有父母。孝顺念佛可也。不必外驰听讲。家有经书。依教念佛可也。不必惟施空门。家有贫难宗戚邻里知识。周急念佛可也。何以故。务实者不务外也。愿为僧者。幸以此普告诸居士。 心胆 古人有言。胆欲大而心欲小。胆大者。谓其有担当也。心小者。谓其有裁酌也。担当。故千万人吾往。裁酌。故临事而惧。好谋而成。此正论也。至于僧。则反是。吾谓心欲大而胆欲小。心大。故帡包十界。荷负万灵。而弘度无尽。胆小。故三千威仪。八万细行。持之无敢慢。今初学稍明敏者。近蔑时辈。远轻昔人。藐视清规。鄙薄净土。胆则大矣。鞠其真实处。则唯知有己。不知有人。唯知保养顾爱其撮尔之血肉身。不知恢复充满其广大之法界量。心则小矣。或曰。黄檗号粗行沙门。非胆大之谓乎。噫。拙于画虎者。不成虎而类狗。尔所谓胆大者。吾恐不成粗行沙门而成无赖僧也。可弗慎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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