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献_中国古代文献~集部_115690号馆文选__汰存录纪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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汰存录纪辨(下)
彝仲又曰:『某处分之法,不过以二阉结局』。夫得二阉者,王公之寀之力也。微王公且不及二阉,以王公而得二阉,尚曰疯癫、曰仇口,而肯以二阉结局哉? 彝仲曰:『东林奏李可灼进药,怀不轨心,方从哲故赏之;其论为太过』。 愚按红丸一案,亦当参以崔文升之进药而后明。当光宗凭几之日,红丸进与不进,皆不可为;故李可灼者,庸医之杀人也。其所以使光宗至于此者,蛊之以美色、决之以利剂,则郑氏与郑之私人崔文升等为之。至是不用梃而用鸩、不用外人而用中官,彝仲岂又以为情之所无乎?是故红丸而效,非从哲之所喜也;红丸而不效,亦非从哲之所恶也。从哲之主者在郑氏,而以议之为太过乎! 彝仲曰:『贾继春言先帝至孝,何至一妾一女不能遗庇?亦未可尽言其非,然宫之应移似属定礼』。 愚按彝仲既知宫之不可不移矣,而又以争移宫者之为调停,何也?夫调停之说,有过当而后生焉。选侍不过移宫耳,有何痛苦、有何不得其所而烦外廷之调停哉?就使继春无所窥伺、无所指使,亦是宦官宫妾之爱其君沾沾而为之计虑,分香卖履之事也。彝仲之见,陋矣。 彝仲曰:『李三才少负才名,为山东藩臬极有名。余馆于山东,李已去二十年,民歌思之不忘;谓大奸大盗,皆李所摛治殆尽,民得安生也。王锡爵特召时,手疏甚密。三才钩得之,泄言于众,谓锡爵以台省为禽兽;台省由此益攻锡爵。三才多取与,结客遍天下;顾宪成之左右誉言日至,意其真足以干国矣』。又曰:『三才负才而守不洁;及为淮抚,垂涎大拜,挟纵横之术与言者为难;公论益绌之,而东林受累不小』。 愚按李道甫在部郎,则以救魏懋忠谪;在藩臬,则去而民思之;在淮抚,则税阉鼠伏不敢动:真干国之才也。其取友:则顾端文救之于被劾、刘忠正荐之于既废,独小人言其贪耳。然身死之后,书画亦折卖殆尽;贪者固如是乎?彝仲于贤者之言漫不加省,即身所历之见闻,亦不敢信;至小人之谗口,则拳拳奉之而勿失,不可解也。 彝仲曰:『杨继垣首参崔呈秀,不宜入逆案』。 愚按定逆案者,诸公不学无术之过也;既不足以制小人,徒使小人百计翻之,凶于尔国,可不悲夫?夫逆案之定,以外官交结近侍也;而交结之源不去,犹伏火而盖之以薪也。当时诼州为交结之窟穴,瞬息相通,而杨继垣、徐大化为之谋主。其呼应于南北者,则阮大铖、乔应甲、贾继春之徒十数人为之魁。其力既足以钩致后进,而后进之急于富贵者,由之而得结交之线索;故此十数人者虽不出,而出者皆其分身也。由是而议论终不可绌,终毅宗之世,其名虽不翻、其实未尝不翻也。若其时将此十数人者声其导源横流之罪,可诛则诛之,其余概以胁从之例;则逆案何必定哉! 杨继垣之参崔呈秀,止其瞻风望气,由交结而得之也。黄琼之谏桓帝曰:『尚书周永,昔为沛令;素事梁冀,越拜今职。见冀将衰,乃阳毁示忠,遂因奸计,亦取封侯。又黄门狎邪,自冀兴盛,共构奸宄;临冀当诛,无可设巧,复记其恶,以要爵赏。陛下不审别真伪,复与忠臣并时显封,使朱紫共色,粉墨杂糅』。彝仲之言而然,则桓帝之侯周永、封黄门,亦未可非也。 彝仲曰:『王永光亦清执,王恭厂之变,其疏独侃侃。崇祯初,为冢宰,东林必欲逐而去之;永光愤激为难,引用袁宏勋、张道浚辈,再启玄黄之争,实已甚之故耳』。 愚按:小人不同,有把持局面之小人、有随波逐浪之小人,虎彪十孩儿之类随波逐浪,吾所谓胁从者也;逆案内之杨继垣、徐大化等、逆案外之王永光、温体仁等把持局面,吾所谓魁之十数人者也。逆阉既诛,逆案未定,杨继垣把持之;逆案已定,王永光把持之:皆绍述逆阉之政者也。袁宏勋、高捷、史■〈范上土下〉一辈小人,翩翩而进,以锢君子而抑之。使为己甚,则进君子退小人,皆不可矣。 彝仲曰:『温之秉政,台省攻之者后先相继,皆以门户异同、非尽由国家起见也。公平言之,不纳苞苴,是其一长矣;庇私党、排异己,亦未尝为之有迹』。 愚按温体仁之苞苴,巧于纳者也;周延儒不巧于纳者也。观其后之富,岂不纳苞苴者所致乎?哀哉!毅宗之受其愚也。其在揆地,日以进小人、退君子为事,何可悉数!蔡、唐、薛、叶之私党,犹谓无庇之迹乎?文、何、黄、刘之异己,犹谓无排之迹乎?从来奸相无有不庇私党、排异己者,唯体仁多一反复耳!愚尝言有明之亡,方、沈、温、蔡,湖州之力也。 彝仲曰:『范景文、谢升,于二党皆虚公不滞』。 愚按得交于文贞,盖无日不欲师法刘忠正者也。其在吏部,以争先忠端公年例去官,于何而别其非东林乎?谢升传温体仁衣钵,谓其不滞于小人,升亦不受也。盖从来未有中立而不为小人者也。 ………(?) 古今为君者昏至弘光而极,为相者奸至马士英而极,不逮明者而知之也;有何冤可理!而彝仲称士英立心疏阔,无杀人之意。夫周仲驳、雷介公,独非其所杀者乎?左光先、吕大器、黄澍,独非其所逮者乎?但不能杀之耳。天下稍定,则吾辈皆不能免,吾不知如何而始谓之欲杀人也。称弘光宽仁虚己,然则晋惠、东昏,皆足以当之。 彝仲谓:『张捷、杨维垣,不得以其攻东林也而少之』。 愚按维垣杀妾伪死,书名于柩,逃至中途,为乱兵所杀;此小人之狡狯适得其常,可无论矣。唯张捷传闻缢死鸡鸣山;捷与马、阮、杨、蔡朋比亡国,计无复之而死,其徇于天下,犹许绾之鼠首也。齐庄公之弒,贾举、州绰、邴师、公孙敖、封具、铎父、襄伊、偻堙皆死。晏子曰:『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昵,谁敢任之』!盖言诸臣导君于不善也。捷非导君于不善者乎?琴张闻宗鲁死,将往吊之;仲尼曰:『齐豹之盗、孟絷之贼,女何吊焉』!马、阮之罪,甚于齐豹;捷之贼国,甚于孟絷:是先圣所不许吊者也。以张捷之死南都与王振之死土木,同科者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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