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献_中国古代文献~集部_501号馆文选__曾国藩家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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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家书(二十九)
孙男国藩跪禀 祖父母大人万福金安。五月廿九日接到家中第二号信,系三月初一发。六月初二日接第三号信,系四月十八发的,具悉家中老幼平安,百事顺遂,欣幸之至!六弟下省读书,从其所愿,情意既畅,志气必奋,将来必有大成,可为祖父预贺。祖父去岁曾赐孙手书,今年又已半年,不知目力如何?下次信来,仍求亲笔书数语示孙。大考音信,不知开销报人钱若干? 孙自今年来,身体不甚好,幸加意保养,得以无恙。大考以后,全未用功;五月初六日考差,孙妥当完卷,虽无毛病,亦无好处。首题使诸大夫国人皆有所矜式,经题天下有道,则行有枝叶,诗题赋得角忝,得经字,共二百四十一人进场。初八日派卷大臣十二人,每人分卷廿本。传闻取七本,不取者十三本,弥封未拆,故阅卷者亦不知所取何人,所黜何人,取与不取,一概进呈,恭侯钦定。外间谣言,某人第一,某人未取,仅不足凭,总待放差后方可略测端倪。亦有真第一而不得,有其未取而得差者,静以听之而已。同乡考差九人,皆妥当完卷。 孙在京平安,孙妇及曾孙兄妹皆如常。前所付报,谅已到家。高丽参目前难寄,容当觅便寄回。六弟在城南,孙已有信托陈尧农先生。同乡官皆如旧,黄正斋坐粮船来,已于六月初三到京。余容后禀。(道光二十三年六月初六日) 孙国藩跪禀 祖父母大人万福金安。廿九日祖母大人寿辰,孙等叩头遥祝,寓中客一席,次日请同县公车一席。初七日皇上御门,孙得转补翰林院侍读,听遗侍讲缺,许乃钊补升。诗讲转侍读,照例不谢恩,故孙未具折谢恩。今冬京中未得厚雪,初九日设三坛求雪,四五六阿哥诣三坛行礼,皇上亲诣大高殿行礼。十一日即得大雪,天心感召,呼吸相通,良可贺也! 孙等在京平安,曾孙读书有恒;惟好写字,见闲纸则乱画,请其母订成本子。孙今年用度尚宽裕,明年上半年尚好,至五月后再作计较。昨接曾兴仁信,知渠银尚未还。孙甚着急,已写信去催,不知家中今年可不窘迫否?同乡京官皆如故,冯树堂郭筠仙在寓亦好。 荆七自五月出去,至今未敢见面,在同乡陈洪钟家,光景亦好。若使流落失所,孙亦必宥收而恤之。特渠对人言,情愿饿死,不愿南回,此实难处置。孙则情愿多给银两,使他回去,不愿他在京再犯出事,望大人明示以计,俾孙遵行。 四弟等自七月寄信来后,至今未再得信,孙甚切望,严太爷在京引见,来拜一次,孙回拜一次,又请酒,渠未赶席。此人向有狂妄之名,孙巳亥年在家,一切不与之计较,故相安于无事,大约明春可回湘乡任。孙谨禀。(道光二十四年十二月十四日) 四位老弟足下: 三月初六日,蒙皇上天恩,得会试分差,即于是日始阅卷。十八房每位分卷二百七十余,到廿三日头场即已看毕,廿四看二三场,到四月初四皆看完。各房荐卷,多少不等,多者或百余,少者亦荐六十四卷,而惟余中卷独多,共中十九人,他房皆不能及。十一日发榜,余即于是日出闱,在场月余,极清吉。 寓内眷口,大小平安。出闱数目、一切忙迫,人客络绎不绝。朱啸山于十六日出京,余寄有纹银百两,高丽参一斤半,书一包,内《子史精华》六套,《古文辞纂》二套,《绥寇纪略》一套,到家日查收。加紧有寿及等项,尚未办齐,待筠仙带归。十四日新进士复试,题曰“君子喻义”,赋得竹箭有筠,得行字。我县谢吉人中进士后,因一切不便,故邀来在余寓住。 十五日接三日初十日家信,内有祖父父亲叔父手谕,及诸弟诗文并信。其文此次仅半日,忙不及改,准于下次付回。四弟信,所问盖窦牟窦痒巩兄弟,皆从昌黎游,去年所写牟尼,实误写尼字也。汪双池先生灿系雍正年间人,所著有《理学逢源》等书。郭筠仙翌臣兄弟,及冯树堂,俱要出京。寓内要另请先生,现尚未定,草布一二,祈贤弟禀堂上各位大人。今日上半天,已作了一函呈父亲大人,交朱啸山,大约六月可到。国藩手草。(道光二十年四月十五日) 四位老弟足下: 初二早,皇上御门办事。余蒙天恩,得升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次日具折谢恩,蒙召见勤政殿天语垂问,共四十余句。是日同升官者,李菡升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罗停衍升通政司副使,及余共三人。余蒙祖父金泽,频叨分之荣,此次升官,尤出意外,日夜恐惧修,实无德足以当之。诸弟远隔数千里,必须匡我之不逮,时时寄书现我之过。务使累切积德,不自我一人而呼,则庶几持盈保民,得免带致颠危,诸弟能常进箴规,则弟即吾之良师益友也。诸弟亦宜常存敬畏,勿谓家有人作官,而遂敢于侮人,勿谓已有文学,而遂敢于情才傲人,常存此心,则是载福之道也。 今年新进士善书甚多,而湖南尤甚,萧史楼既得状元,而周荇农霆昌去岁中南元,孙芝房鼎臣又取朝元,可谓极盛。现在同乡请人,讲求词章之学者固多,讲求性理之学者亦不少,将来省运必不盛。 余身体平安,惟应酬太繁,目不暇给,自咕月进闱以来,到今已满月,末得看书。内人身体极弱,而无病痛。医者云:“必须服大补,乃可回元。”现在所服之药,与母亲大人十五年前所服之白术黑方略同,差有效验。儿女四人,皆平安顺如常。 去年寄家之银两,几次写信,求将分给戚族之数目,详实告我,而到今无一字见示,殊不可解。以后务求将帐目开出寄京,以释我之疑,又余所欲问家乡之事甚多,兹另开一单,烦弟一条对,是祷!兄国藩草。(道光二十五年五月初五日) 男国藩跪禀 父母亲大人膝下:十七日接到诸弟四月廿二日在县所发信,欣悉九弟是取前列第三,余三弟皆取二十名,欢欣之至!诸弟前付诗文到京,兹特请杨春皆改正会回,今年噬进甚速,良可欣慰!向来六弟文笔最矫健,四弟文笔清贵,近来为仁矣一篇,季弟秀雅,男再三审览,实堪怡悦。 男在京平安,男妇服补剂已二十帖,大有效验,医者云;“虚弱之症,能受补则易好。”孙男女及合室下人皆清吉。长沙馆于五月十二日演戏,题名状元南元朝元三匾,同日晓挂,极为热闹,皆男总办,而人人乐从,头门对联云:“同拜十进士,庆榜三各元。”可谓盛矣! 同乡邓铁松在京患吐血病,甚为危症,大约不可平日官声不甚好,故不愿谢,不审大人意见如何?我家既为乡绅,万不可与人篝讼,令官长疑为倚势凌人,伏乞慈鉴。男谨禀。(道光二十五年五月廿九日) 侄国藩谨启 叔父母大八万福金安。廿三日四弟六弟到京,体气如常。廿四日,是上御门,侄得升翰林院侍读学士。不过四五次,在京各官缺出,此时未经放人者,则侯御门时特简放,以示爵人于朝,与众共之意。侄三次阈官,皆御门时特擢,天恩高厚,不知所报。便合室平安,身上疮癣,尚末尽净,惟面上于半月内全好,故谢恩召见,不到陨越以贻羞,此尤大幸也! 前次写信回家,内有寄家毅然宗太一封,言由长沙金年伯家送去心斋之母奠仪三十金,此项本罗苏溪寄者,托侄转交,则毅然伯家莫分必须家中赴紧办出付去,万不可失信。谢兴歧曾借去银三十两,若还来甚好,或本还,求哝中另行只法。’ 又黄麓西借侄银二十两,亦闻家中已收,倒在家借银与人颇多,倒不写信告家中者,则家中亦不必收取。盖在外与居乡不同,居乡者紧守银钱,自可致富。在外者有紧有极,有发有收,所谓大门无出,二门亦无人,余仗名声好,仍扯得活,若名声不好,专靠自己收藏之银,则不过呈年,即用尽矣。以后外人借侄银者,仍使送还京中,家中不必收取。去年蔡朝士曾借侄钱三十千,侄已应允作文昌阁捐项,家中亦不必收取。盖侄言不信,则日后虽吸求于人,人谁管应哉?于侄银钱之间,但求四处活动,望堂上大人谅之。 又闻四弟六弟言,父亲大人近来常到省嚅县城,曾为蒋市街曾家说坟山呈,长寿庵和尚说命案事,此虽积德之举,针亦是干预公事,侄现在京四品,外放即是臬司。凡乡绅管公事,地方官应酬,心中宣部鄙薄,设或敢于侮慢,则侄(面见)然为官,而不能克亲之受辱,其负疚当何如耶?以后无论何事,望劝父亲总不到县,总不管事,虽纳税正供,使人至县。伏求堂上大人鉴此苦心,任时时挂念独此耳。侄谨启。(道光二十五年十月初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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